哪怕有青龙卫护着,永平帝躲闪不及,还是被刺伤了胳膊,伤口倒是不算太严重,严重的是刀上有毒。
好在当皇帝的都有保命手段,关键时刻,立刻吞下随身携带的解毒丸,倒是控制住了毒素蔓延。
就是解毒疗伤时,据说吃了不少苦头,详细情况,只有御医清楚了,其他人都被驱赶出来,封口的封口,杖毙的杖毙。
自来帝王的身体健康问题本就是个禁忌话题,朝臣们都关心,却谁也不敢打听,只知道皇上遇刺,不过性命无忧,再具体的,就都不得而知了。
皇上不上朝,要养伤,朝政倒也不耽误,反正有内阁在,除非重大事件需要永平帝定夺,不然都能处理妥当。
而只要朝政能正常运转,大家就都不会慌,让他们感到有些慌的,是永平帝迷一样的操作。
他拒绝了太子伺疾,也没让皇后进寝殿,而是把张昭仪母子俩带在身边,其他人都一律不见。
可明明在这种时候,最有资格陪王伴驾的就该是太子和皇后啊,将他们拒之门外是何意?
是不信任?是防备?还是怀疑行刺一事和他们有关?
种种猜测不一而足。
总之,对太子和皇后而言,永平帝这么做,就是在打他们的脸。
当然,永平帝也搬出了说得过去的理由,他让太子监国,跟着内阁学着处理朝政,这可是放权,算不得亏待,也不能说不信任吧?
至于皇后,则是体恤她还要掌管后宫,太过操劳,所以才让张昭仪替其伺疾,反正众所周知,张昭仪过去就是皇后身边的丫鬟,是皇后为了固宠,主动送到皇上的龙床上,张昭仪就是皇后的臂膀,她代劳,合情合理。
这都是明面上的说辞,内里如何,众说纷纭。
许怀义被孙首辅叫去,屏退下人,低声问,“这事儿,你怎么看?”
自从孙钰苦肉计断了腿,许怀义对孙家的感情就更真挚了几分,此刻说起这等敏感事儿,便也没打马虎眼,“我觉得皇上的情况……怕是没那么简单。”
孙首辅心口一跳,“你的意思是,皇上的病?”
许怀义点了点头,隐晦的道,“内侍只说皇上遇刺,有惊无险,只划伤了胳膊,但那刀子上有毒啊!”
那才是真啊的杀招。
“可不是说,毒已经解了吗?”
“解或许是解了,但未必解得完全,也可能留下啥后遗症……”
孙首辅皱起眉头,“所以皇上才不让太子和皇后近身伺疾?”
许怀义“嗯”了声,语气嘲弄,“连禁卫军都赶出来了,寝殿里,只有一个内侍,御医,还有张昭仪母子。”
那内侍是一直伺候永平帝的,最为信任,御医要随时看诊,也离不开,拘在身边,也有防着往外透漏消息的意思,只有张昭仪母子俩,可有可无。
偏偏永平帝就留下了他们,也不知道是要膈应谁。
孙首辅叹了声,“皇上行事,越发深不可测了……”
许怀义讥诮的勾了下嘴角,不置可否,永平帝搞这些花里胡哨的迷魂阵,无非是要将这潭水搅和得更混一些,既要,又要,想算计的可太多了。
只可惜,八成要废。
孙首辅这时又问,“你觉得幕后凶手是谁?”
许怀义道,“很可能是昌乐侯的报复……”
孙首辅闻言,也不意外,包括他,甚至满朝文武,都猜是昌乐侯,一家老小都死光了,这等灭家之仇,不共戴天,是个有血性的都会报仇。
哪怕仇人是帝王,也会奋力一搏。
只他没想到的是,“不该将二皇子扯进来啊……”
许怀义道,“不利用二皇子,那个小太监也没机会走到御前去行刺……”
孙首辅默了片刻,到底没忍住,低声问,“你觉得二皇子事先知道吗?”
许怀义意味深长的道,“二皇子事先知不知道,我不确定,但我猜着,他肯定有所察觉。”
“那他……”
“或许是不确定,所以不敢吭声示警,也可能是装聋作哑,顺势而为。”
二皇子原本在齐王府里有昌乐侯府这个靠山在,是最受宠的,可后来,境况反转,尤其那晚宫变,他伤了容貌后,境遇急转而下,他首先被排除在了继承人之外,没了任何希望。
自此心性便有些扭曲阴沉,等到昌乐侯府覆灭后,或许这份阴沉就转化成了恨意和不甘,没机会报复便罢了,一旦机会送到眼前,他几乎不需要犹豫,就敢生出毁天灭地的肆虐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