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儿幽幽地说了句:“托王爷的福,已经不疼了。”
她转而意味深长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这不,伤一好,我便来替王爷治腿了。”
崔宏靖看着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总觉得她的笑,和那两颗小尖牙,有些疹人。
“虽然,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可之前我和王爷的协议还在,我还有义务,替王爷治腿、祛疤。”
她瞅了瞅靖王那如同特大号香肠一样的双腿,十分夸张地嚷开了:“哎呀王爷,你这腿怎么又肿了?我跟你说过的,即便现在能勉强走上两步,可你不能去走的啊,不然,你这腿,可就得废掉了。你若从此瘫痪在床,拉屎拉尿都要人伺候,多惨啊,那就真的没人比你更惨了……先说好啊,到时我是不会伺候你的。不过也无所谓,可以让绿衣来,我看她挺想伺候你拉屎拉尿的,无论你想她伺候什么,就算是让她陪一个残疾人睡觉,她都是乐意的。”
这席话并未让崔宏靖生气,反而嘴角不自知地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梅雪儿却未注意到,她的目光都在那腿上,正恶作剧地伸手在那伤处狠狠捏了一把,“看吧,又要多花半月才能康复了。”
崔宏靖疼得直吸冷气。
梅雪儿满意地点头,“还好,尚有知觉。”
“有没有知觉,你可以直接问本王。”他咬着牙说。
报复,这是赤果果的报复!
“好,我下次争取记住。”
梅雪儿拉了根凳子,在榻前坐下,接过南星递过来的药,一边敷在他脚上,一边说,“我知道王爷的腿又坏掉了,所以专门带了夹板……南星,把纱布和夹板给我。”
两条腿都处理好了,梅雪儿抄着手,看着自己的作品,开心地说,“我觉得,我已经赶上陈太医的水平了,南星你瞧,我裹得多好啊。真得再次感谢王爷给我机会,让我练习如何,裹尸!真希望有朝一日,能真的替王爷裹尸啊!”
崔宏靖继续不恼,只说:“王妃高兴便好。”
这话,梅雪儿听着有些别扭,却一时没找到别扭在什么地方。
崔宏靖慢慢抬眸,却见梅雪儿一张脸突然间放大。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吹在鼻尖,痒痒的。
“你,你想干什么?”他心跳有些加速,却故作淡定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俏脸,故作淡定地问。
“看你头上的伤啊!一头一尾,可以同时治疗嘛。”
看完,梅雪儿啧啧摇头,“难,难,难……”
庄翔很心急:“王妃,这疤痕,能祛掉么?”
“倒不是不可以。”梅雪儿深思片刻,“不过这伤疤是两年前留下的,的确不太好办。有几味药,恐怕不好找。”
“王妃请讲,只要这世间存在这种药,属下必定要去寻来。”
“那你可得听好了,这几味药都不常见,可王爷若还想要脸,这些药就是必不可少的。”梅雪儿拿出纸和笔,在上面画了些图样,递给庄翔,“第一味药,叫琓花,生长在终年积雪的雪山之巅峭壁上,极难采摘。补充一点,我大真国无终年积雪的雪山,所以我说的是昌国的雪山之巅。第二味叫风烛,生长在沼泽之中,目前只在西陵国的沼泽发现过。第三味药只有大真国有,可偏偏也是最难寻的,这药叫火枯子,只有在发生过山火的森林中,才会生长。此药无叶,直接开花,可只开一天,然后花茎马上枯萎,所以一般人发现不了它的存在。除非,它开花时,正巧有人在旁边看到并采摘下来。对了,冬天,正好是火枯子开花的时节。祝你好运!”
“三味药,分布在三国。王妃是在寻本王开心么?”崔宏靖垂眸,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苦笑。
这样三味药,别说都集齐,即便只一味,寻来也绝非易事。
“爱信不信。”梅雪儿伸了个懒腰,“王爷若不信,可去问问靠谱的太医,便会知道我是否在寻王爷开心。”
说完,她便拉下脸,“南星,我们走!”
梅雪儿走后,庄翔立即凑了过来,“王爷是觉得,王妃会在药中动手脚?”
崔宏靖默了片刻,摇摇头:“不知道。只是,她刚才笑得,那么诡异……”
言下之意是,梅雪儿还在恼他,或许会故意借机折磨他,报复她。
崔宏靖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都是本王自找的。无妨,即便去不掉,也无妨。这都是天意。”
“那怎么成?”这些年,庄翔心心念念就希望王爷头上的伤疤能祛除。
王妃之前说行,那就一定有办法。
这伤疤不除,王爷就永远没有资格,去争夺那个位置。
身体有残疾,或面目可憎包括面有显眼疤痕者,不得册封为储君。当然也不得继大统。
这是大真开国皇帝定下的规矩,无论谁,都不能违背。
可即使王爷已经丧失了那个资格,就安全了吗?
显然不是。
这些年,王爷遇到过多少刺杀、算计、栽赃陷害,有多少次死里逃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去争,就只有死!
去争了,或者还有一线生机和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