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晚玉和梁悦铭的调查已经取得了不少进展,现下只需要总结线索就能得出一个初步结论了。
谁人不知道,走的越高人也就越虚伪,就连说的话脸上的笑都不知道几分出于真心。
梁悦铭在众人眼里都是深不可测,高不可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人觉得别有深意。
可梁悦铭独独不会对晚玉撒谎,脆弱且赤诚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晚玉面前。
只是晚玉知道,她救不了梁悦铭。
她只能看着她一步步在无尽的黑夜里跋涉,然后在黑夜里窒息。
梁悦铭已经能看见自己人生的尽头,这个没有父母朋友陪伴的孩子,从根本上来说就没人教过她爱人的能力。
没有情感上的得到,也没有情感上的付出,正因为如此,梁悦铭的心境呈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除去所谓的梁家的名誉,和从小陪她长大的晚玉。
她谁都可以轻易舍弃,背叛,只要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脆弱无比的自我。
晚玉能为她做的,只有帮她追踪尘封多年的真相,了却她一桩心事。
可一旦这个心愿了却,梁悦铭又能去追逐些什么呢?
还是说,像她母亲一样……
从楼顶一跃而下,结束这荒唐又孤独的一生?
有的人走阳关道,有的人走独木桥。
可有些人从一出生,她的面前就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拨通了梁悦铭的电话,依然那么自律又准时。
“我听见护士的声音了。”晚玉灵敏地察觉到“悦铭你在医院?”
“是生病了吗?”
梁悦铭咳嗽着拉开窗帘,随后道:“今天是手术的日子,我当然要来,我来了王先生心里也安定些。”
“王先生?我之前可没在你口中听过他的名字,不错啊悦铭,交了新的朋友。”
“你也认识的,王玉飞。”梁悦铭坐在病床上,手里翻着公司的一些资料。
梁悦铭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晚玉也大致了解了。
梁悦铭问晚玉:“要来看看他么?”
晚玉把手机放在平坦的桌布上,很短的犹豫了一下。
“算了吧,我心疼你,影你别来了。”梁悦铭道“王先生现在连四肢都没有,你和他好歹萍水相逢一场,不算感情好但也认识,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也不会有多好过。”
晚玉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你不来是因为?”
“因为当初我救过他,当初的他虽然状态不好,但好歹四肢健全,所以我拼尽全力加上运气,奇迹发生了。”
“而现在呢,面对比当初糟糕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状况……”
“我还能救他吗?还是说,我会让他一次次看见希望随后又面临绝望。”
“那样的话,我的出现无异于一种灾难吧。”
自己总是这样,无能为力,无能为力,还是无能为力。
晚玉稍稍平复心情,问王玉飞瘫痪这么久了,怎么直到今天才开始做义肢手术。
“我安排的,医生也是我从国内外请来的,都是在这方面上最优秀的国际医生。”
晚玉道:“真是倾囊相助啊。”
“他人挺好的,不是吗?”梁悦铭只是翻着策划表。
“我经常来这和他聊天,因为身体的残缺,没有人愿意和他交流,护士和我说过我是这些年唯一来探望他的。”
“他很沉默,一发呆就是一个下午,但我这些天发现了他的一个兴趣,就是爱看报纸,于是我每次来看他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些报纸。”
“渐渐的,他没那么膈应我了。”
“下雨的时候,我坐在公司的办公室,我就想着,既然我都遇见这样不幸的人了,我也可以为他做些什么,毕竟我有这样的能力。”
“下雨的时候我便差人送些报纸去,又通过其他渠道为他联系了一些以前的老朋友。”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的那么开心。”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愿意主动和我说话了。”
“最近,我给他安排的手术他也接受了。”
“希望手术顺利,他也能正常地生活。”
梁悦铭说话的风格就是如此,没有过多的情感描述,短而流畅。
“悦铭,霞市的那些商业巨鳄都说你坏透了,底子里就是黑的。”
“但你其实很好,一直都很好。”
梁悦铭合上手里的东西道:“我只是能帮就帮罢了,再说,我帮的都是和我利益无关的人,我可不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