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早晨起床,宋枕遥都会拥抱晚玉。
每一次睡前,宋枕遥也是如此,至少睡前要多看她一眼。
将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里。
最近晚玉出去的越来越频繁,之前的跟踪取得了不小的成果,为了不打草惊蛇,手下的人只是查看了匣子里藏的东西并拍照,而那些人似乎没有察觉。
这段时间,线人持续传来消息,有几次的消息不容乐观,梁悦铭最为信任的那几个手下甚至不得已私下约见晚玉。
晚玉在ktv的包厢里待着,包厢里灯光昏暗。
忽然想起长达1600多年的被迫清醒时光,那段时间似乎也是在这样不见天日的环境。
一丝丝不适漫上心头。
线人那边似乎还在统筹消息和线索,打了几个电话给晚玉,连声说抱歉。
可晚玉不在意这些,她只是在这样黑暗的环境,内心就充斥着烦躁,更多的是恐惧。
站起来走了几步,晚玉抬手就要推门出去。
可是任务……
强压着紧张的情绪,晚玉伸手去开了包间的灯。
包间的灯是不断闪烁的霓虹,可能是为了方便那些小情侣,灯光依旧昏暗。
晚玉的手按在沙发上,另一只手里拿着手机翻着梁悦铭给她发来的资料,压力重重。
紧蹙眉头,晚玉觉得呼吸都很沉重。
梁悦铭发来的信息毫无疑问告诉自己,四支八门的那伙人又转移阵地了,而这次的目的地更加的偏远,似乎都到祖国最南方的深山老林去了。
如果能摧毁那里,能对这样的交易产生多大的影响呢?
那里是红石头的一个加工厂,还是拍卖地?
对于晚玉而言,在那座最南方的都市,她只是想得到一个关于红石头的真相。
至于如何摧毁这样一个地下产业,还需要从长布局。
当然,布局是晚玉最擅长的,而梁悦铭正是一个零失误的执行者。
从陆唯锦出现的那一天,晚玉就把自己逼到了极点,每天都是紧锣密鼓地和梁悦铭商议。
先是将四支八门里的薄弱点找出,一一列举,晚玉和常人的思维不同,她从不急着“杀”,更多的则是试图发掘价值。
一方面在短时间内大量换牌危险性太高,另一方面维持现状,才能温水煮青蛙。
这些年,梁悦铭和她联手毁掉了许多不好掌控的对象,留下来的都缺少“爆发性”。
即使发现梁家和晚玉的部分策略,也不敢轻易叫板,只能想着得到其他门派的帮助。
而梁悦铭将离间计使的淋漓尽致,四支八门内部在她多年的苦心经营下,已经是疑心四起,一盘散沙。
晚玉一心想着如何借力打力,先扶植一波骆家,再利用骆家和林家的裙带关系,制造骆家的污点,从而使得快速发展的徐家失去帮手。
“影”梁悦铭扯开话题,沉默了一会儿“你和以前变化真的很大。”
“是吗?”晚玉不置可否。
“以前你从来不会和我说这些策略谋划,只是无所事事躺在屋檐下,一边吹着天空下的风,一边弄着头发和书页。”
“一旦家里人在餐桌上聊起正事,你就吃的特别快,然后随便找个角落,把窗户大开着,闭着眼休息。”
晚玉也回忆起了那样的时光,那还是在梁悦铭5,6岁的时候。
遥远到只能追忆了。
她和梁悦铭早已回不到那样闲闲散散的,可以看着琵琶曲子发呆,讨论城际公交最远能到哪里的时光了。
高楼之上,梁悦铭望着几十层楼下渺小如萤的人家。
尽管被风冷的浑身乏力,但她依旧会开着窗。
短短的沉默间,梁悦铭看尽了自己往日的人生。
竟然就是一张白纸,没有什么能够追忆的。
“短亭市大概是红石头交易的大本营,那里布防最为森严,我会派出最精锐的人追随你,影……”
“你自己多加小心。”
晚玉道:“你自己身边也留一些人,别光顾着我。”
挂掉了电话,回到了手机主页,尽管用了这么久,晚玉依然没有对手机做什么改动,就连壁纸都是系统自带的。
小个子的青年匆匆赶来,他拘谨地低着头。
晚玉已经见过他不止一次了,在游乐场,在初次和宋枕遥不合分居的时候,在追踪红石头踪迹打来的电话里,男孩似乎总有话要对她讲。
接过黑色的皮箱,晚玉没有等待他。
直到走出房门的那一刻。
“您一定要好好的!”
青年抬起头大声道。
晚玉没有转头道:“……为什么这么说?”
“您不一定记得我了,但我会记得您,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青年的眼睛发红,他费劲地掏出皮夹,里面放着一张照片。
“我是被拐/骗到山村的小孩,当年,是您和梁总帮我找到家人的啊。”
照片上的小孩一手牵着梁悦铭,皮肤黑黝黝的男孩一个劲儿地和晚玉搭话。
是吗?
“不用那么感激我。”晚玉道“我只是看见你会想起自己再没见过的亲人,于是愿意帮你罢了。”
青年激动道:“那您的亲人呢?你如今找到她了么?”
青年名叫胡星开。
晚玉的肩膀稍稍松下。
即使自己这一生都未尝如愿,但因为自己,和自己同样遭遇的人能够得到亲人的讯息和拥抱。
自己未免不算一个圆满。
“我和她从未分开过。”
在第一次探夜的时候,晚玉就隐隐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那时是动了杀念的,她希望所有四支八门的人都去死。
只是姐姐的模样在最深的脑海里。
她突然不愿意让大家也失去重要的人。
其实在那一刻,她明白了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