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来说,这只能在空中飞的大鱼要比那辆大辇有趣多了。
斗鱼舰没向京城南门兽场飞去,而是飞向了重明山。
重明山脚有片湖泊。
斗鱼是水中生物,无法在陆地上栖息太久,只能在江河湖海等地休整。
而且这只高阶古兽要是在兽场出现,兽场必将大乱。
见这条鱼刚出现又要走,古凌可急得朝斗鱼舰挪去。
看热闹的人太多,他一不留神,差点摔倒在地,好不容易保持平衡后,又没把握好方向,撞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那男人明显也是个凑热闹的闲人,穿着很常见的灰布麻衣,一只裤角挽得老高,另一只上面沾满了已经干掉的泥巴。
男人戴着一顶破旧的草帽,看那模样,八成是个在稻田里干活的农夫。
不过男人身强体壮,胸口裸露出来的肌肉十分结实。
古凌可撞在男人身上时,像是撞在了一堵铁打的墙上,没把男人撞开,反倒把他自己撞得坐在了地上。
“抱歉。”
男人看着坐在地上的古凌可,没有伸手来扶,只是淡淡地道了声歉,像是在说一件跟他没有关系的事。
说完后,他朝飞离的斗鱼舰看了一眼,抬腿向远处走去。
看着男人背影,古凌可内心十分震撼,心想重明城果真卧虎藏龙,一个种地的农夫都有如此强大的体魄。
怪不得重明国能成为西南域第一帝国!
离虚空门十里远的一座塔上,顶层阁楼窗户前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约莫四十来岁,皮肤白皙,面色俊美,一头黑发披在脑后,如果穿着绸缎衣物,一定会被认为是哪家外出游玩的公子贵族。
只是男人没穿绸缎衣物,披在他身上的是一件纹有成片船只的斗篷。
那些船只或大或小,每一只都由白骨打造,那么多船只靠在一起,简直像行驶在一片由尸骨堆积起来的血海中。
男人看着向重明山飞去的斗鱼舰,嘴角浮现出了一抹迷人的笑:“五尊八司十六帅,圣域最难请动的权威,居然因重明老儿大寿派来了一位大帅,真是好大的手笔。”
男人像在对谁诉说,又像在自言自语。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大师乃佛门中人,与世无争,普渡众生,为何要因一只与佛毫不相干的红隼置门下弟子性命于不顾?”
说完这些话,男人才微微转头,朝身后一名僧人看去。
那名僧人年纪很大,修为极高,一呼一吸之间都影响着阁楼里的气息,此刻却浑身是血地靠在墙脚,花白的胡须上沾着血迹,呼吸显得十分困难。
那名僧人附近横七竖八倒着不少僧侣,大多重伤而亡,其中很多人怒目圆睁,直到死也没有瞑目。
看着男人妖艳的面孔,僧人双手合十,脸上写满了慈悲,说道:“我佛慈悲,众生皆缘,有缘便要渡。施主杀心太重,不免魔障,还望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男人笑了,脸上没有丝毫悔过,反而很是惊奇。
似乎在他看来,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正确的,何必要回头?
他看着僧人,问道:“一人灭,比起十人灭,何如?”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一双眸子明灭不定,如深邃的汪洋,让人看不出他内心在想些什么。
僧人听后呵呵一笑,依旧带着满脸的慈悲,问道:“十人灭,比起众人灭,何如?”
男人和僧人一起笑了起来。
两人都笑得很开心,好像遇上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笑了很久之后,男人突然不笑了,脸上妖媚的笑变成了很平淡的冷漠,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
重明山脚下有片湖泊。
因为太深入森林,平日里没人来,就连知道这片湖的人都很少。
不过见过这片湖的人,都会发自心底地惊叹湖的清澈与灵性。
斗鱼舰落脚的地方正是这片湖。
湖很大,容下一艘斗鱼舰绰绰有余。
而且纵观京城内外,能容下斗鱼舰又不受干扰的清净之地,除了这片湖泊外别无它地。
在斗鱼舰停入湖中后,湖岸周边十里内出现了很多人影。
这些人全是重明禁军,个个都是高手,奉命守护斗鱼舰。
在他们缜密的罗列下,没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湖边。
可就有这样一道身影,穿着不合身的禁军服饰,没人的时候快步疾走,有人的时候赶紧躲藏起来,停停走走,鬼鬼崇崇,一看就知道不是禁军的人。
那是古凌可。
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套禁军服饰,很困难地套在身上,拖着拉到地上的裙裾,向湖泊的方向飞奔着。
能被派来守护斗鱼舰,禁军不可能发现不了古凌可,但古凌可这些天在京城太出名了。
先是择羽,后是黑暗榜,接着捅出了夜巷逃离事件,这让京城大部分人都认识他。
加上重明国君一句古凌可想去哪儿都可以的话,禁军这才睁只眼闭只眼,给古凌可大开方便之门。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船上守卫斗鱼舰的都是伏魔者。
在湖边警戒的是禁军,古凌可能被禁军无视,来到岸边远远地瞅一眼斗鱼舰,却不可能在伏魔者的警戒下登上斗鱼舰。
天已经晴了,不再像刚才那般狂风暴雨。
湖面略有微风,平静得像一面镜子。
当古凌可来到岸边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映在湖面上的斗鱼舰的倒影。
这艘舰艇停在湖面上,隐约看得见那条埋没在水面下的巨鱼身影。
舰艇周围没有舟,看得出来,这艘斗鱼舰并不乐意邀人拜访。
如此近距离观赏这艘舰艇,古凌可内心涌起了深深的震撼。
这艘舰艇太大了,超强的战斗力从铭刻在舰身上的符文和随身打造的兵器上就可以看出。
远远看着,能清晰感受到舰艇散出的强悍威压。
相比于舰艇,古凌可更感兴趣的是舰艇下的那条鱼。
这么大一条鱼,居然能在空里飞!
最主要的是,这条天阶古兽竟然被圣域驯服成了一只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