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6章 图小利乱起萧墙,顾大局昆玉求和1(1 / 1)荒村首页

郑志国被赵老爹骂得狗血喷头,回到家里也不敢对妈妈说实话,只说是玉芳还要在娘家蹲两天呢。又过了三五日,妈妈一再追问,志国实在瞒不过去,才向妈妈道出了实情。妈妈听了也很生气,责备儿子道:不怪你丈人骂你,要是我还揍你呢,偷人是随便说的吗?再说了,自个女人,能随随便便地怀疑她,还打人家呢,有本事哄好自己女人,才算个男人。志国任凭妈妈数落,妈妈又道:现在怎么弄的,打算多晚再去带她?志国道:我不敢去,再去弄不好老丈人能打我。妈妈道:那你女人就不要了?志国道:我想好了,我和师傅明天到他们隔壁生产队修船,早点收工,请师傅一起去。妈妈道:也行,你师傅人际广面子大。志国又道:我还想请大三姑也一起去,大三姑是大队干部,跟玉芳她四哥熟悉。

第二天,太阳快要落山了,郑三姑找到正在修船的师徒俩,三人一道去了赵家。赵家人都在屋里头,有说有笑的等晚饭吃,见来人了,客气地让坐。李师傅递了支烟给赵老爹,老哥俩边抽烟边闲聊。玉芳见有人来了,去了西头房。郑三姑志国跟了进去,三姑无非是当着玉芳的面先说一通志国的不是,再说些宽慰玉芳的话。这三姑虽不是志国亲姑姑,但仍未出三服,跟志国家还有往来,岁数在三十左右,平时跟玉芳处得来,有事没事两人会说说梯己话。玉芳只听郑三姑说,自个儿不作声,眼睛不停地瞄着床头,三姑瞧过去,两个包袱收拾得一一当当。三姑会意,又喊来了赵妈妈,说了些恭维的话。

赵妈妈气早就消了,闺娘蹲在娘家也不是个蹲处,有人出面来带了,也是巴不得的事,不过嘴上还是说:依气性,老又不给闺娘家去,不过三姑都来了,老话说水还有个面子呢,玉芳,就跟三姑家去。志国,以后两口子好好过日子,不要动不动吵架,更不能动手打女人。志国点头称是。赵妈妈又道:要不是看在三姑的面子,你八人大轿也抬不回家。三姑早已抱过小虎,对玉芳道:我们趁亮走吧。玉芳站起来,拎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袱,出了房门。三姑同爷儿几个打了招呼,又对李师傅说道:李大爹,不一起走吗?李师傅道:你们先走,赵大爹留我吃两盅呢。志国低着头,看都不敢看老丈人一眼。其实赵老爹也是嘴凶心软,见志国这熊样子,又好气又好笑,遂叫住他,递了支烟给他,志国回说不吃烟。赵老爹说道:跟三姑吃了晚饭再走。三姑道:有小侠子呢,趁亮走好。赵老爹道:那就不留你们了。三人遂去。

话说古湖孙家,既是忠智姑妈家,也是何小丽舅舅家,忠智添了个胖儿子,理应报喜于他家。怎耐离得太远,赵妈妈说了,太远就算了,以后有什么大事再说。那日赵广英去益宁赶集,正巧在街上碰见姑妈孙娣,才知道小丽生了个男孩。广英责备道:我娘家离的远,没过来,你离我家不过十里八里,就不能弯我们家一趟,跟你去看看内侄孙,生怕吃你家小丽的红蛋。姑妈孙娣道:闺娘把太远了不好,来来去去不方便,我到现在也只去过一次,是送月子礼的,也有个把月没去了,没车没轿的不方便,再说了去一趟少则两三天,吃了她家的饭还耽误我挣工分呢。广英道:过两天我去涧河堆玩玩呢,都有年把没去了,上次还是小丽结婚去的。

广英回家告诉孙依林,说是忠智添了个儿子,我过两天回娘家看看。本想叫他做套小孩的衣裳,一想,舅舅家几个内侄都有小侠子,要做至少也得两三套,遂作罢。过两天,广英起了个早,稍微打扮了一下,也不过是头上抹了些梳头油,穿了套大半新走亲戚才会穿的衣服。大井子要用自行车送她一程,她不要,怕耽误大井子挣工分,兀自一个人徒步去了赵家。

到了赵家,已是小傍中,赵妈妈道:天中了,也没得咸买了。姑妈笑道:将就点,随粥便饭。吃了中饭,去小丽房里逗逗大牛,掏出五块钱给大牛,就算是头回见面的喜钱。小丽说了两句感谢的话,逗着文华道:喊舅奶奶。忠智说应该喊姑奶奶。广英道:喊什么都行。小丽瞪了一下忠智:我叫喊舅奶奶就喊舅奶奶。忠智说行了,听你的。遂拿起手提包,同姑妈打了招呼,说是县里有个会,推上自行车出了门。

晚上忠智去县城开会没回家,姑妈就睡在小丽房里,小丽陪舅妈说话到半夜。西头房里,士英心里不自在,对忠仁道:你姑奶奶偏心,吃了晚饭一头扎到小丽房里,搭理都不搭理我们,中上她套了大牛五块钱,她以为我不晓得的,她把钱的时候,我正好路过东头房窗户口,无意中瞥见了,我们家小翠一分钱也没套,就嫌弃我们家文翠是个闺娘。忠仁劝道:也没多大的事,给不给拉倒吧,再说了,她四妈那是一重亲两重亲呢,自然要比我们亲近些。士英道:我不过说说而已,也没放在心上。遂熄灯睡下。

次日,姑妈又在赵家玩了半日,赵妈妈让忠礼去村头肉案子上割了二斤猪肉,吃过中饭,姑妈要回去,赵妈妈对忠仁道:用船把姑奶奶送到青沟。忠仁去河码头,士英尾随其后,对忠仁道:你勤利呢。忠仁白了女人一眼,未予理会。赵老爹和广后将广英送到河边,姑妈上了船,忠仁驶出坝口,赵妈妈赶到路边,大声喊道:顺便带一副猪转扣回来。忠仁答道:晓得了。便一篙子撑进荡里。

赵家人送走姑妈,回到家里,发现猪圈里猪子又跑了出来,在门口菜园子里面拱来拱去,一家人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把猪逮住,赵妈妈说道:这两天猪老是要跑出来。老爹道:猪栏杆不是春上才换的棍子吗?猪圈墙也是过把月头里才砌的土脚墙,照理说猪不会跑出来的。赵妈妈道:你去看看就晓得了,吃饭不管闲事。赵老爹和忠礼把猪抬到圈里。赵老爹认真查看一下猪圈四周,原来是前几天雨水多,猪圈塘积了水,猪拱来拱去,把个里面的土拱烂了,顺着猪栏杆底下拱出了一个笆斗大的洞来。赵妈妈道:现在晓得了,猪从哪块跑出来的了,昨个我用坏兑臼碗子把洞堵住。还是被它拱坏了,我刚才叫忠仁从青沟街上顺便带副猪转扣回来,不行就扣起来养。

赵老爹叫忠礼去后大堆砍来几根桑树棍子,洞口处打了一排桩,绑在栏杆上。刚忙停当,队长喊人上工,正好路过遂问道:忙什么呢?赵妈妈道:猪拱了个洞,刚堵好。又说:去年养的那头猪,憨厚些,从不跑出来过,今年养的这个杀千刀的,一天到晚在圈里拱来拱去,你看看把个猪圈塘作的,都快成了牛汪塘了。队长道:罱些螺螺给猪作作,它就不乱拱了。忠礼道:是不是猪缺钙?队长道。洋名词我不懂,大概就这么回事。赵老爹对忠礼道:你下午不是去罱渣的吗?带点螺螺回来。队长催道:天不早了,该上工了。

忠智在县城开了两天会,回到家里已是掌灯时分,一家人正坐在桌边吃晚饭,忠智放下手提包,洗了手脸,妈妈装了碗粥递给忠智,问道:开的什么会呀?赵老爹道:能开什尼会?无非是斗他斗你的包。忠智喝了一碗粥,碗递给妈妈又装了一碗,叹了口气说道:开个会开出心思来了。大哥忠仁道:能有什么心思?又定什么任务了?忠智道:这次开会县委程书记重点讲了要发展集体经济,每个大队至少办一两个社办厂,开会的个个焦心思,不知道该办什么厂。赵老爹道:你烦什尼神呀,又不是支书。忠智道:李支书基本上不问事,这次开会都没去。赵妈妈道:吃饭就吃饭,谈什么大队的事。又问淑芬:怎么没看见小三子人影子的?淑芬道:还没回来呢。

正说着呢,忠礼推门进来了,赵妈妈问道:怎么到现在才回来的?做无名英雄去了?忠礼苦笑道:哪有呀,临收工时,在船上洗粪叉的,没指得粪叉会掉头,把个粪叉头掉到水里去了,下水去摸,哪晓得河水太深,没摸到。赵妈妈心疼道:水这么凉,你敢下水,又不怕冻坏身子。忠礼道:不碍事的,身体硬棒棒的,抗得住呢。忠智随口说道:掉下水重新买个叉头不就行了。赵老爹道:你妈说我吃饭不管闲事呢,你才真正是的,亏你还是大队主任呢,有钱也没得地方买。忠智不解道:怎么就买不到了?忠礼道:铁匠铺子被你们弄得不敢开张了,现在买个食刀斧头什么的,都得去青沟。忠智道:青沟离我们这边不远,它那里怎么有得买呀。老爹道:人家也是偷偷地打的。一直不语的忠仁道:嗲,人家那不是偷偷打的,人家街上有个农具厂,集体开的,专门打农具,什么都有得卖,猪转扣就在那块买的。听了此言,忠智眼前一亮,略带兴奋的语气问道:大哥,那你晓得我们公社有没有农具厂?大哥道:我们公社连街上都没有。忠智情不自禁地说道:正好。赵老爹瞪了他一眼:发什么神经病。忠智道:正焦不晓得办什么厂呢,就先办农具厂。忠礼道:办个农具厂是好,就怕各大队都办农具厂,就攒不到钱了。大哥忠仁道:集体的东西,不一定要挣多少钱,方便社员就行,再说了,一个大队每年也要不少农具呢。忠智道:只要把厂子搞起来就行,挣不挣钱只有我们自己晓得。老爹不屑道:你们干部就晓得阴一套阳一套的。忠礼笑道:嗲,那叫形式主义。老爹道:吃个晚饭,象是干部开会似的,还弄出个厂来。忠智忽然想起什么,说声我还真去大队开会呢。拎着包就往外走。

何小丽脸朝门外喊道:唉,你开了几天会,回来房里都不拢一下?见忠智没理睬她,气不打一处出,用手猛拍大牛的屁股,大牛哭闹得起来。赵妈妈看不下去,遂说道:你不能拿侠子撒气呀。何小丽听了婆婆的话,气头更大,碗里的粥还没喝完,便将筷子掼在桌子上,气哼哼地跨门而出,只听得赵妈妈厉声说道:甩脸色给谁看呀?

吃好晚饭,赵妈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唠叨:这小侉子脾气越来越大了,看谁都是横眉竖眼。赵老爹道:媳妇不是跟闺娘一样嘛,计较她什么。赵妈妈道:你说得倒轻巧,哪个不是每天干活干得黑汗流流的,到家里还看她的猪头脸。忠仁示意士英帮妈妈收拾桌子,赵妈妈道:用不着了,你们去带侠子洗洗,早些睡觉吧。淑芬道:我来吧。遂把小雪递到忠礼怀里,站起来,接过赵妈妈手中碗筷,没走几步,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抱着小雪的忠礼,一步上去,仧住淑芬的胳膊,忙问道:怎么了?淑芬站稳,定了下神,回答道:不碍事的,就是眼前一花。赵妈妈道:是不是白天做生活累了?淑芬道:做生活也没觉得累。赵妈妈重新接过淑芬手里的碗筷,说道:都去早点休息吧。

淑芬被忠礼搀到房里,坐在床边,忠礼把文美放在铺上,打来洗脚水,帮淑芬洗了手脚,扶上床盖好被子,自个儿又去锅屋洗了手脸,上铺时,见淑芬在淌眼泪,自己心下也有些难受,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妻子的头,淑芬抹着眼泪,低声说道:我太没用了。忠礼道:妈妈也不怪你的。忠礼又好言好语劝慰了妻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