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着眉头,上辈子姨娘生下弟弟又能护弟弟周全必定是个有谋划的,可是上辈子未曾发生任何事让姨娘转观啊?按理来说,姨娘应该还是这个模样。所以这中间,定是有我忽视的地方。
我心里估算着时间,俏侍妾已经替换芍药姑姑成为父亲身边的人。第一胎实属意外,第二胎的时间也和芍药姑姑生下长子的时间对的上。可是这王氏,竟是提前了一年之久,按理来说此时有身孕的是芍药姑姑和姨娘。
姨娘?怪不得祖母说,若是我不破这局,这局姨娘也能破!姨娘竟是有身孕了,若是如此那王氏怎会怀有身孕?王氏九年未孕,暗里说对肚子里的胎细心呵护,更是不会用熏香。
好大一盘局,王氏和俏姨娘有孕,虽相差几月,若是偷龙换凤呢?我看着祖母,眨了眨眼睛:“还是祖母聪慧,多谢祖母指点。”
祖母起身,整理着衣袍:“得了,都这个时辰了,我也不陪你了,午膳你就自己在屋子里用吧。又快到了宫妃每月见亲的日子了,今天宫里要来传旨公公,我还要去接待一番。”
“孙女恭送祖母。”
祖母出去以后,巧竹端着陶瓷瓶子来给我上药。我看着那瓶子,想起那疼痛:“好巧竹,我觉得我好了,这药就别上了吧...”
巧竹行了一礼,脸上没有表情:“小姐,得罪了。”
巧菊在旁边打趣的说道:“小姐,那可是巧竹。您让她别上药,还不如让巧梅去抢巧竹手里的药呢。”
巧梅端上来餐前糕点:“小姐,您让巧菊去吧,奴婢还想伺候小姐呢。再说了,巧竹那么厉害,奴婢怕巧竹给奴婢扎的起不来床。”
巧荷把玉米羹用勺子切出一小块,一点一点的喂进我的嘴里。一碗见底她还是一言不发,随后她又低下头,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可是在祖母院子里受了委屈?”我抬头望了一眼巧荷。
巧荷本来还好,一听到我关心她,眼泪立马下来。她跪了下来:“小姐,奴婢就不能伺候小姐了。奴婢舍不得小姐,奴婢不想走。”
她擦着眼泪开口道:“奴婢那狼心狗肺的父母,竟为了二十两纹银说要把奴婢过继给一妇人!奴婢是她们亲子啊,自古虎毒还不食子呢。她们说长兄要成婚,正好差这二十两纹银的席面钱。说若是过的好了,便拿双倍的银钱去过继回来。他们拿我当傻的不成?哪里有过继完还要过继回去的例子。”
她哭的抽抽搭搭的,感觉一口气没上来就能晕过去一般。巧竹给她擦着眼泪,轻拍她的后背,替她顺气:“慢点说,小姐在听。”
明显感觉巧荷想控制住眼泪,奈何那眼泪不听她的话,她边抽搭边说:“奴婢,休班之时,父亲说~说母亲病了~。骗了~奴婢回去。奴婢就见一老妇人~,那老妇人看到奴婢就说着像。奴婢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直到前阵子,长兄说漏了嘴,奴婢才知道。奴婢~去,去打听了~那妇人原本想要的是个男丁。虽觉得奴婢像他过世的儿子,也觉得有缘无分。是父亲母亲自降银两,愿意以五十两的价格把奴婢过继出去。随后,又卖惨装疯,装做吃不起饭的模样,才让那老妇人收了我。”
“父亲,母亲说,呜,可以让奴婢,呜呜呜。他们竟然,让奴婢束发为男,以后让奴婢以男子身份面对众人。还说他们收了钱,立马就远走高飞,不再打扰,也不会出现。”说罢巧荷拿出一张契约,上面有着巧菊父母长兄的签字画押。
她握着拿契约的纸,哭的撕心裂肺:“奴婢这些年,从未奢求过什么...奴婢只求父亲母亲在对待哥哥的时候能看奴婢一眼,只求一眼。从小奴婢就进了府,每月的银钱,分文不留都给了他们...这些年,奴婢吃穿多亏了二小姐的厚待。为什么他们还要这般对待奴婢,他们明明知道的...若奴婢是男丁是不是...就是不同的了?”
我示意巧梅把我扶起,巧梅本想抗拒,但是看到我的眼神还是照做了。巧荷看到如此,立马哭跪着爬到我的身边:“小姐,是奴婢不好。奴婢不应该跟您说这些,让小姐担心了,奴婢不说了。”
我摸着她的头:“后背的疤痕,就算是动也扯不到伤口。你们太紧张了,你们小姐没那么金贵。身体上的疼痛是会好的,心里的痛才是最痛的。无法愈合,想起一次就要痛一次,痛一次就要自己修复一次。”
我伸出手:“契约给我看看。”巧荷双手发抖,拿着那契约递给我,低下头继续哭着。
我仔细看了契约:“可过户了?”巧荷点头。
“身契可撕毁了?”巧荷随后大声哭着继续点头。
我拍了拍她哭泣的肩膀:“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府里的身契,还有一年就到期了吧。”巧荷此时哭的已经上不来气了,眼看就要晕死过去。
我立马让巧竹过来:“快,别让她晕过去了,正事儿还没说呢!”
巧竹拿出针,扎在了她的头上。她这口气才顺了过来,她不愿睁开眼睛:“小姐,不要救奴婢了,让奴婢去了吧。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奴婢那父母威胁奴婢,若是奴婢在续约。他们...他们就找人到处散播败坏小姐的名声。”
巧竹转了转针头,看着巧荷如此不争气:“过了户,身契都撕毁了,你已经不是他家闺女了!若是他们在敢纠缠你,就去报官!”
巧荷闭着双眼流下眼泪,其实巧荷内心还是舍不得的,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的。一个人掏心掏肺这么些年对待自己的亲人,可亲人永远看不到自己,还偏爱那个一无是处的哥哥。
巧梅叹了一口气,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巧荷生辰。她母亲来了,是巧梅陪着她去的。她的母亲,递过来一包板栗。那板栗袋子都是破的,还是凉透的,里面更是一些不好模样的。
说是捡的都有人信,远处还有她那不成器的哥哥藏在墙角处,自作聪明的以为看不到他。看他脚下的板栗皮就知道,这板栗大约是他吃剩下,不想要的。
巧荷以为母亲是给她送生辰礼物的,当时感动的把头上那唯一一根素银簪子摘下,胡乱的塞给母亲。抱着那个板栗就回了屋子,她立马掰开一个板栗,吃进嘴里。她吃完当天晚上就高烧不退,身上起了红色的疹子。幸亏那个时候巧竹已经入府,要不然巧荷...
巧菊这是忽然开口:“巧荷,是我做的。那妇人是我求巧梅哥哥去找的,也是我借着庄子之名找小姐要的银钱。”说罢巧菊跪下。
“小姐,奴婢本想着巧荷能脱离苦海如获同得新生。今日一天奴婢为奴婢所作所为觉得不值,巧荷如此心慈手软,谁知她以后会如何?如今小姐大量赏人的银钱都在巧荷巧梅手中,若是巧荷于心不忍在接济她那父母以及长兄怎么办?”
巧菊随后又磕了个头:“请小姐责罚,责罚奴婢私自以权谋私。”
我看着巧荷的模样,若是我贸然开口...此时巧荷对父母看样子还是有一些不舍的,若是她知道了是我命人做的,万一以后记恨,那便得不偿失。
这个时候巧菊站了出来,如同及时雨一般。我沉思了片刻,刚想说话,巧竹便跪下了。
“奴婢作证,巧荷从未拿过打赏的钱去接济父母长兄。奴婢跟巧荷一个院子,从不曾见巧荷偷盗之举。身为一等侍女,也不曾找洒扫侍女索求。再就是...奴婢...奴婢当时看巧荷心性纯良,又知道巧荷的处境。便想利用银钱,让巧荷早些把奴婢推荐到小姐身边。那时巧荷并未收取银钱,还狠狠斥责了奴婢...所以,奴婢愿意葳巧荷作证。”
巧荷自己也磕着头:“巧菊怀疑奴婢,奴婢不怪巧菊。可是,小姐,巧荷从未拿过赏钱去给奴婢那狼心狗肺的一家人!奴婢愿意起誓,奴婢若是拿着小姐的赏钱贴补那狼心狗肺的一家人,奴婢必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