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万野利铁骑个个头戴毛毡缨胄,身着黑铁重札甲,双臂皆覆铁护臂与披膊,手持长矛,腰佩弯刀,背负神臂弓,在距离主战场不到三里地的时候,野利萨进忽然将手中弯刀高高扬起,身后所有野利铁骑同时勒马,不再前进一步。
副将是个急性子,他快速擦拭着弯刀上的刀痂,有些不解:“为何不直接杀将过去?”
野利萨进没有回答,而是问向了一旁的儿子:“多吾,你觉得呢?”
野利多吾猜得出父亲心中所想,那米擒豁达从一介没落将门走到今天这一步,本就令得大原国很多权贵眼红,如今他又把势力扩张到了坎州地界,这是作为坎州领头人物的野利家族所不能接受的,但在这么多人面前,野利多吾肯定不会说出权力阶层的勾心斗角,只是摇头回道:“孩儿不知。”
那副将杀敌心切,继续火上浇油道:“北夏这群羔羊,早已被我们打破了胆子,再不动手,功劳就要被那米擒豁达抢完了!”
“你懂什么!”
野利萨进微斥一声,:“我们是来为大原国攻城拔寨的,不是来抢功劳的!还有,据我的探子来报,这次关陇国十有八九会出手,先压下性子,等一等,到嘴的肉,不会轻易飞走的!”
地上白雪反射的光芒映照在野利萨进的脸上,野利萨进眯着眼,死死盯着米擒豁达的一举一动。
战场中,中军主帅米擒豁达左右两翼各五千人的两名主将,悄然间对李原野的四千北夏军从两侧展开包围之势,相对于首拨一万步卒那般豁出性命蚁附推进爬墙攻城,他们参与攻城的这份战功拿得算是轻松了许多,再多摘下几颗头颅,功劳就大上许多,面对这种唾手可得的战功,没有人会不积极,他们象征性地对着城墙上的弩手进行多轮仰射,分出几支精锐步卒进城压制城头飞下的寥寥箭矢,其余所有人一时全都加入对李原野的疯狂围剿之中。
申少秋看着敌军的架势,立即意识到了什么,随即说道:“李将军,恕我这次不能从命了。”
李原野面色凝重,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朝着那道已经被原军攻破的贺山关内城望了一眼,轻轻点头。
四周的厮杀声越来越浓,拖刀老武夫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悲壮,随后恢复肃容,怒吼一声:“李家军,今日愿死者,随我死!”随即拖刀向迎面而来的一位草原中军副将大踏步前奔。
贺山关内城虽已被攻破,但城内的战斗仍在继续,任米擒豁达怎么也想不到,贺山关内城中,成功入城的三千原兵,此时基本上都已经成为了死人?
勒马观战的野利萨进第一个注意到了内城的情况,不由得嘴角抽动了几下。
只见一袭白衫,在皆由大石垒砌而成的贺山关内城城头上飘摇不定,两袖气机鼓荡猎猎作响。两名原国士兵举刀,还没冲至那一袭白衫十米范围之内,就各自被一枚飞针钉入额头,倒地而亡,城下一排弓箭手齐齐望向那袭白衫,结果箭矢还没抽出箭囊,就提前死于飞针之下。
刚被马蹄带起的砂石击中双眼的中年将军,下意识地竭力睁开眼睛,这才看到城头上戴着无相面具的那袭白衫轻轻将袖口抛起,恢弘气机直冲天幕,这一刻的贺山城头上,凭空多出了三千道黑色飞针,浩浩荡荡从城头飞下,直刺入原军军阵。
那袭白衫以一身气机挡下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口中默念一“起”字,三千飞针从倒下的原兵体内飞出,悬于那袭白衫头顶,哗啦啦一片,一道白光冲出,白衫鼓鼓荡起,气机再涨,三千飞针应声再次飞出,气势汹汹铺天盖地。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早已所剩无几人的贺山城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