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一刻。
金銮殿内,万臣朝拜,万福金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帝懒懒倚着龙椅,身侧人见状,拂尘一挥,扬声喊。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话音初落,汤丞相手持笏板,赫然出列。
“陛下,臣有一事。”
女帝手一挥,散漫道,“讲。”
“陛下,昨日城西的陈大娘又生一子,往南一家也于同日新添一女,昨日城西共添六女八男;城南的王家新添一女,往东两家也各新添一女,城南昨日共新添九女六男;城东新添三女七男,城北新添二女四男。”
顿了顿,汤丞相接着道:“张老头家的猪昨天下了两窝,他邻居家的狗也添了窝小狗,还有……”
汤丞相细数着帝都昨日新诞生的小生命,无论是养猪大户的老王下了几窝崽,还是隔壁养鸡的下了多少蛋,都被汤丞相一一列举,给出的数目十分详细。
一众大臣:“……”
女帝:“……?”
“够了!”
女帝听的黛眉蹙眉,眼皮直跳,神情表露不悦,冷冷打断。
朝中大臣抓着笏板的手紧了紧,低垂着头,无人敢应声。
“汤丞相年纪大了,这些琐事同孤讲又有何用!”
女帝扫视一圈,“户部何在!”
户部抓着笏板的手隐隐带颤,迈出一步,应,“臣,臣在。”
染着豆蔻的手指微抬,指着户部,道,“汤丞相,你那谁家猪谁家牛下崽的,统统讲与他听。”
女帝按着眉心,“这般琐事,莫要说与寡人听。”
户部:“……”其实,她也不想管。
这本是女帝刻意留给汤丞相的台阶,偏生汤丞相置之不理,她颤着唇,迈着步子上前,笏板高举,苍老的面容写满苦涩,“陛下!臣并非只要说这些!”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不可终日苦无帝姬啊!陛下!”
女帝今年二十有九,在位十余年,始终无人能为她诞下子嗣。
迄今为止,偌大的江山仍苦无继承人,莫说这些臣子急了,便是女帝自己也早就急了。
这是她们祁家的江山,祁家守了千百年,如今又如何让她心甘情愿交于他人!
偌大的金銮殿内,臣子们皆噤若寒蝉,头埋的更低,生怕被女帝的怒火所殃及。
女帝面色一沉,红唇紧抿,沉默两秒后,语气淡漠道,“汤丞相老糊涂了,来人,将他带下去,让太医给他看看脑子,好生诊治诊治!”
“是!”
候在殿外的侍卫赶忙上前,试图去抓汤丞相。
“陛下!”
未曾想汤丞相振臂高呼,猝然下跪,神情悲怆,不顾侍卫阻拦,语气高声央求着。
“老臣恳求陛下,为江山社稷着想,切莫一意孤行啊!”
霎时间,朝中众臣纷纷下跪。
“臣等恳求陛下,为江山社稷着想,切莫一意孤行!”
女帝冷脸,拍案而起,“放肆!”
“寡人之事,何时轮到你们指指点点!”
众臣埋首贴地,不敢应声,口中喊着,“臣等不敢!”
“不敢?呵!依寡人看,你们怕是连弑君都敢!”
文武百官:“臣等惶恐——”
看着乌泱泱跪了一地的朝中大臣,女帝深吸一口气,缓下暴怒的情绪,冷脸不悦,“既然众爱卿想跪,那便跪着吧。”
身侧宫人赶忙喊,“退朝——”
女帝拂袖离去,只余下满朝文武相视一眼后,叹息搀扶着而起身。
“汤丞相,今日您未免太大胆了些……”
“是啊是啊汤丞相。”
“若非陛下仁慈,今日咱们怕是都要血溅金銮殿了!”
汤丞相:“若是能为陛下寻得一位帝姬,即便让老朽血溅金銮殿又有何不可。”顿了顿,汤丞相又是一声长叹,“只可惜……唉……”
这帝姬,她们又该去何处寻……
…
御书房。
近日来,朝中大臣的催促皇嗣一事,惹得女帝烦不胜烦。
手中的奏折无心再看,女帝按着眉心,神色疲惫问。
“陆侍君近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