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李霞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找土根儿和大哥商量。

李江和土根儿看了李霞，着实被吓了一跳。

那眼袋鼓鼓的耷拉在眼睑，眼珠子红彤彤的，嘴上也起了水泡儿。

走过来是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像是喝醉酒似的。

【大哥，土根儿，我跟你们商量个事儿？】李霞一进来就急匆匆道。

这会儿三人还都没睡醒，揉着酸涩的眼睛抬头看了眼李霞，顿时被吓的睡意全无。

【你这是咋了，一夜之间咋成了这个样子？】土根儿首先开口。

李江：【这也是我想问的。】

【我想应该是那孩子闹的。】李父枕在枕头上若有所思。

“爸，你咋知道哩？”李霞眼睛突然亮了下。

李爸想了想说：“昨天那孩子刚进这家门时我就看出来了，孩子不太对。”

【我见过李阳的孩子，也见过你大哥的孩子，一个个那小眼珠子滴溜溜的，一看都是个激灵的。”

“可这孩子，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看东西始终只是盯着一个地方……】

李爸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李江听完爸爸的话，这才缓缓开口，“孩子的确有问题……”

“啊？原来你早就知道？”李霞惊愕。

李江点点头，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继续说：“半个月前，这孩子出生那天，羊水早破。”

“到了医院后妈去了，医生让做剖腹产，说大人孩子都有危险……”

“可是妈硬是拦着。”

“后来咱村的狗子强行让做了手术，可是孩子耽搁太久，一生下来就窒息了。”

“他妈也跟咱妈吵，被气的大出血……”

李江说完就沉默了。

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短短半个月时间，他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妻子，也失去了日进斗金的饭店。

而他不想要的偏偏找上门……

……

李爸长长叹了口气，【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说完也看着头顶沉默不语。

想当年，他家穷，实在找不到媳妇儿。

就娶了同村的长舌妇王玉兰，可结了婚他才知道，她何止是嘴欠，而且心眼儿贼坏。

进门后父母就被她赶到下院儿的牛棚里去了。

除了小李霞，她嫌弃是个女孩儿，其他的孩子她都不让二老看。

两老精心抚养她的小女儿，到七八岁时，她见孩子能干活了，又听话懂事，就又想尽办法要回来。

之后家里的大小事就都抛给女儿了。

她就天天抱着小儿子东家长西家短。

对大儿子二儿子和女儿都不闻不问，做衣裳也只给小儿子做。

其他孩子都是穿村里孩子不要的旧衣服，他说了多少次都没有用。

后来大儿子早早就去工地干活，二儿子伤心之余远走他乡，去了南方一家电子厂。

小女儿也是过了几年才回来。

几年前他父母相继病倒，她一次也不曾管过，多亏大儿媳小柔和李江他们，精心伺候，才送走了二老。

李老头儿只要一想到这些，老眼那泪水就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