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柳道:“太子一脉行事太过霸道了,他还没有登基就已经视臣子如牛马,等他登基之后呢?”
萧景不赞同道:“储君不可轻废,这其中牵扯太多了。”
颜柳收回了握着萧景的手,跳下了马车,捡起了车前的玉佩,老皇帝下的羊脂玉佩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豁口,玉佩上沾满了灰尘。
颜柳用袍袖随意擦了两下便将那刻着连理枝的玉佩放入了袖中,此时她的面上已经没了笑意,冷冷淡淡地抬首望向萧景,清冽的声音在深夜中响起。
“我意已决,萧公子,慢走不送。”
风轻轻吹动烛火,颜柳的面庞在灯光下或明或黯。
长街一直陷入了寂静。
萧景问道:“这是你决定的还是颜家决定的?”
颜柳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你是因为什么要和我决裂呢?
长街远处传来马蹄声,那是五城兵马司在沿街巡逻,查是否有人宵禁时外出。
今日是太后生辰,宫宴散的晚,两人晚些回去也无妨,可是太晚了也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颜柳答道:“是我决定的,不是家族中安排我这么做的。
萧景,太子有千般好处,可是他若是认为臣子理应被他搓揉捏扁那就是太可笑了。
我不愿意臣服于这么一位视臣子如奴仆的帝王。”
萧景:“你真当决定了?”
颜柳双手拢在袖中,手指轻轻摩挲着羊脂白玉的豁口,不期然想到了殿中帝王垂涎的眼神、想到父亲一直困在族地中、想到家族越来越黯淡的前途……
她想,与其这么消亡还不如彻底拼一把,是输是赢她都认了,颜家传承数年,既然要亡也要轰轰烈烈的亡,而不是为了苟活被当权者踩着底线、尊严一步步地试探、欺凌。
颜柳认真道:“是的,太子必须废,萧景,你们萧家是忠于帝王不是忠于太子,这件事只要你们不插手就好。”
萧景无奈:“太子最有力的就是得到朝中清流的认可,若是朝中清流背弃太子,太子的地位自然不稳。”
“你们是忠于老皇帝,可不是太子的鹰犬啊。”颜柳又道:“我不可能改变主意的,我只是……和你说这个决定。”
萧景又觉得颜柳离他很远、很远,已经带上了面具,拿出了她自幼被教导的得体有礼的处事方式。
萧景希望颜柳一直像方才那般待他,带着些许调皮和任性,而不是和他在旁人面前一般客套疏离。
“如果我不同意呢?”
颜柳无奈地笑了笑,笑中带着些许难过,道:“那自然是各凭本事了,你知道的,一旦走上争储这条道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萧景道:“我会说服族中的,太子的性子……确实不适合为储君。”
“多谢。”
萧景苦笑:“我就算不同意,那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两败俱伤。以太子的心性,就算萧家付出巨大代价保住了他的储位也不会对此有多少感激。
既然如此,还不如袖手旁观。”
颜柳知道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萧景不愿意和她成为敌手,她也不愿意和萧景为敌,所以冒险将这事透露给萧景。
只要萧家不力保太子,那么她的计划就有很大可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