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回来的彭槿比之前的状况都要好许多,但也不是很多,偶尔脑子里还是会闪过那晚的画面,零零碎碎的,她总觉得自己忘了 什么。
老头将女儿带回来,每天都变着法的逗女儿开心,还带着两个小外孙一起上山摘野菜,找蜂蜜,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我又住回了老屋的楼上,还是以前的样子,上面挂的画是我小时候为了装饰贴上去的,房间里还是有着淡淡的花香,那是我以前最喜欢的香水味,只不过后来换成了其他的,肖俞也喜欢罢了。
回到这里,心里安静许多,再也没有很多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在这里不会有人强迫我,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才是我最想要的。
夜深人静时,我久久不能入睡,抓着被子,黑暗像狂风一样向我袭来,将我卷入无边的黑雾中,房间里摆放着那一张很大的镜子,黑夜里突然站起来,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站到父亲为我打造的小阳台上,看着月光如辉,静谧的洒在院子的角落里,冬季的小村里很温馨,光彩依旧夺目,脑子里再次闪过那个男孩的样子,脑袋很痛,心脏也很疼。
手机恰时又响了起来,今天肖俞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我并没有接,暂时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可铃声响不断,我看都没看,直接把手机关了,吃了安眠药,才让自己睡着。
令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敲响我的门,有些急促,我看着木门不断晃动,害怕的咽咽口水,抓着被子往床的角落一缩, 瑟瑟发抖,在想着会不会是坏人。
门砰的一声开了,一束光从外面照进来,一个身穿黑色长衣,踩着朝阳进来,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见他大步向我走来,像极了照进我黑暗生命的光。
直到那层光晕褪去,我才看清,是红着眼眶,冻红的脸颊,嘴唇发紫,手指有些僵硬的李子豪,他静静地看着我,想上前,却又极力克制自己,说出的话哈出一口雾气,“姐姐,我担心你”。
“ 你,怎么来了?”,看着他冻坏的样子,估计是连夜赶过来的吧,虽然今年这里没有下雪,但是寒风入骨。
“ 我,能抱抱你吗?”,他小心翼翼的问着,不敢上前,也不敢有什么举动,愣在原地,看着他裤子上的泥块,难道是路上摔着了?不 然按照他的习惯,绝不会让衣服裤子狼狈不堪。
我站起身,走下来,帮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没等我开口,他一把将我拥在怀里, “ 快吓死我了,我昨晚一直在想,要是你真的想不开,那该怎么办”,仿若要将我融进骨血,好像下一秒我就要离开。
“ 我 . . . . . . . , 只是困了”,所以将手机关掉了,女人声音弱弱的在他耳边响起,原来是这样,他还以为,姐姐会整夜睡不着觉,会被那段回忆困住,没有办法好好休息,上学时,还不知道她是抑郁的,知道时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很害怕她会被刺激,再次陷入抑郁的牢笼里。
他知道那样的滋味不好受,吃不下睡不下,看起来比谁都正常,实际上已经麻木了,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死亡,他害怕,也不敢赌,所以连夜赶车,想要飞奔过来,哪怕没有身份和资格,那又怎么样,他只想要她平安无事,其他的他不愿在多费心思。
“ 那下次别这样了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好, 他来得很早,父亲他们都还没有起,我拉来一个椅子,让他暂时在我房间待着。
就这样对坐着,我们都默契的没有说话,因为无话可说,也不敢说,此刻的我们早已换了身份,不敢轻易的越界,我们之间隔着道德责任还有太多太多。
“ 姐姐,你相信我吗?”,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毫不犹豫,我点点头, “ 那个男孩没对你做什么,你心里负担不要重”,我只是淡然一笑,当作他是在安慰我罢了。
“ 弟弟,我在想,要不要和肖俞离婚,我发现我们并不适合”,我仰着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说道。
李子豪看着面前的人,满眼心疼,他好想把她保护起来,她说什么就做什么,带她去全球旅游,带她去追风,带她去做她以前说过的所有,他觉得自己错了,当初再坚持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让她变 成现在这样。
他把她让出去了,做好所有准备,默默观察着她的幸福,哪怕代价是再也不见也罢,为什么,才半年,她变得都不像自己,让她遭遇那样的事,世界好像很公平,但又是不公平的,他不知道如果那天自己不在,那么姐姐是不是就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怨恨肖俞没有好好陪在她身边,同样也难受自己没有早点找到她,她现在这样,吃不下,睡不下,床头柜上的大瓶安眠药,他已经看到了,但没有揭穿她最后的倔强。
“ 姐姐,你想好,你所有的决定,我都支持”,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早就按耐不住,但极力克制自己。
“ 嗯嗯,我就是很累很累,想找个地方歇歇,以前我就很讨厌处理什么婆媳关系,后来自己也才知道,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我也不想让肖俞在中间为难,我喜欢这里,还是想要待在这个小村,和爸爸一起,慢慢变老”,我诉说着,也是在向往以后的生活。
李子豪沉默着,没有接话,他知道她要做回自己,做回那个他曾经喜欢的姐姐,她永远都是她,洒脱随性,做事不拖泥带水,永远不会在一段自己不想要的关系里挣扎太久。
“ 就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吗?其实肖俞也对你挺好的”,男人再次问道,实际是为了试探她是否真的选择放弃,是否真的想好了。
“ 还没和肖俞说呢,再过几天吧”,两人沉默好一阵,一直到老家楼下父亲喊到吃饭,两人才一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