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抒怀和林谦将军点了一队兵马,连夜叫开了青川城门。
一路急行,到了广济寺时,见寺中各处都有血迹。
广济寺山门口外面,整整齐齐码放了一排黑衣人尸体。
宋抒怀心里顿感不妙。
玄海带着众师兄弟们,刚把所有的尸体拖到广济寺外面不远处排列堆积好。
他正指挥着小沙弥们打扫地上血迹,见来了一队兵马,鄙夷道,“官爷们来得也太迟了吧。”
玄海就是单纯想挖苦一下,奈何听在宋抒怀口中,宋羽姿应该是已经死了。
宋抒怀心里不是滋味,长吁一口气,不知是遗憾还是释怀,他小声喃喃道,“这个逆女!罢了,罢了,死了也好!也好!”
林谦见宋抒怀面色不佳,立刻下马道,“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慕山兄,请节哀。”
原来是来找人,不是来收尾捉坏人抢功的。
玄海这才明白误会了,言语间多了两分暖意,“你们是来此处寻香客的吧?放心,我们保护得很好,死伤不多。”
宋抒怀闻言,急切问道,“那小师傅,有没有看到过一位十来岁的小姑娘,穿着玄色狐裘......那是我女儿……”
那个姑娘啊。
玄海喊了一句佛号这才回答,“好好的在大雄宝殿里呆着呢。”
别的香客来广济寺都会提前沐浴焚香,净衣整冠。
她倒好,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
玄海从未见过面对死尸还那么镇定的小姑娘,所以对宋羽姿印象自然比较深刻。
等宋抒怀一行人离开后。
玄海喃喃道,“真是一对奇怪的父女,一个喊着死了也好,又要找;一个喊着我不怕死,又装死。”
他那会儿拖完尸体,本想追过去普陀亭那边帮师弟忙,正好瞧见那姑娘偷偷趴地装死,像只鹌鹑似的……
也不知道鹌鹑好不好吃。
不行,破戒了破戒了。玄海抛开心里的妄念,继续干活了。
山门殿到大雄宝殿大约要走半炷香的时间,宋抒怀和林谦怕冲撞了佛门圣地,将兵马安置在广济寺外围,徒步上去。
一路上,蒙蒙细雪斜飘而来,寂静无声,偶能遇见三两个洒扫沙弥扫雪,沙沙作响。
宋抒怀两人到了大雄宝殿门口,便听里面,悠悠传来一阵悦耳动听的少女之音,“哎,老和尚,你这就不对了,没听说过,落棋不悔真君子吗。不许耍赖,我严重警告你,快把黑子放回去……”
玄觉捋了下花白的长眉,伸出两指将黑子又往后挪了一步,笑眯眯道,“小施主,我刚问了佛祖,他应我,凡事可放过自我,许众生悔棋一步。”
宋羽姿上前揪住玄觉那长长的胡须,伸手将黑子移回原位,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玉牙,“佛祖答应了,我可没答应。佛祖既然知道这么多,那佛祖有没有告诉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宋抒怀一进殿,入眼便见宋羽姿踮着脚,大半个身子越过棋盘,一只手握成拳头,另一只手紧紧地揪着玄觉方丈的胡须不放。
他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一步,拉开宋羽姿,大吼一声,“胡闹,没大没小!怎可如此唐突玄觉方丈!”
宋抒怀的到来,令宋羽姿突觉无趣,她悻悻地扔下了手中偷藏的几粒白子,乖觉地坐回了蒲团上。
玄觉揉了揉胡须,起身整理了下袈裟,这才慈祥道,“无妨,我倒是觉得小施主真性情。”
什么真性情,打胡乱说。
这老和尚,下个棋,每走一步就要悔两步,比她还无赖。
宋羽姿吐了吐舌头,对着玄觉做了个鬼脸。
宋抒怀和林谦二人,对玄觉大师之盛名早有耳闻,自然是崇敬有加,恭敬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