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在黑暗中，有个人躬着身子在蹬着三轮车，等三轮车快到跟前的时候，她突然往路中间一站，挥手，拦下三轮车，她不管了，反正豁出去了。

蹬三轮车的人抬头看着她，然后停下车子。她在月光下看到蹬三轮车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爷爷。

她赶紧说：“大爷，求求你载我一程吧，我害怕。”

大爷看了她一眼说：“那你上车吧！”

她赶紧上了三轮车，感激涕零地说：“谢谢大爷。”

上了那辆三轮车，她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心里的惊悸慢慢地褪去。

大爷又弓着身子瞪着三轮车往前走。

“闺女，你是哪个村的，这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在路上走？”

大爷一边蹬着三轮车，一边问她。

她赶紧说：“我是宋家村的。”

“我们是邻村呀，你们村子里大多数人我都认识，你是谁家的闺女？”

她也不能说是爸爸的女儿，爸爸注定就是一个不能言说的笑话。

她迟钝了一下，咧了咧嘴说：“我的爷爷叫许昌发，我是她的孙女。”她艰涩地说出这句话。

“许昌发呀，我跟他很熟，原来是你爷爷呀，你爷爷人不错，种地是一把好手，你姑奶许红英跟我还是同学呢，别说啊，你姑奶还是一个学习的好苗子，就是可惜了，那会家里都很穷，女孩子一般家里也不让上那么多的学，如果你姑奶那会儿能把学上出来，绝对是一个不一般的人物。”

大爷一边弓着身子，用力地蹬着三轮车，一边说起他跟姑奶上学的趣事。

许多听到这个大爷说起姑奶，语调都是兴奋，没想到姑奶小的时候竟然有那么多的趣事，而且姑奶还很聪明。

过了这么多年，这个大爷说起，感觉好像还是才发生的事，看样子这个爷爷记性还挺好的。

说真的，她也挺喜欢姑奶的，姑奶别看是一个老太太，特别有主意，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这么多年，家里也多亏了有姑奶帮助，才度过了一个一个的难关。

爷爷还经常说她的性子跟姑奶还有点像。爷爷还经常说年轻的时候，在最困难的时候，人都吃不饱饭，饿死了好多人，就是因为姑奶聪明，才免于一家人饿死。

那时因为家家都没有东西吃。姑奶就悄悄地带着爷爷在地里找老鼠洞，然后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把老鼠洞挖开，把老鼠储存的粮食偷拿出来。

偷挖老鼠洞找粮食，还不敢让别人知道，如果大家都知道了，都去找老鼠洞，哪有那么多的老鼠洞，那么多的粮食？

许多跟大爷一边聊着天，一边就穿过了那片坟地，因为有大爷跟她聊天，她也不觉得害怕了，但是她的眼睛也不敢看那边的坟地。

突然对面有个骑着自行车的人过来，她看了一眼，等那辆自行车从身边过去，在微弱的月光下，她觉得那个身形好像是爷爷，她喊了一声“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