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醒,一路闯进阿七房中。一室粲然,烛光烁烁。空荡荡的床榻上朴素的被褥整洁规整,案上放着一只绣着银白色小狐狸的书袋。房间空阔,不见一人。甚至清冷得有些可怕。
阿七姐姐,她坐马车走了。
那年龄最小的孩子,小石头揉着惺忪的眼睛,倚在门框之上,哈欠连天地道。
沈青月听闻,脚步飞快地狂奔而去,彩凤提着灯笼紧追了出来。
公子。
彩凤跟在他身后,沈青月半趴在地上,注视着地上清清浅浅的痕迹。
深深浅浅的车辙,向远处延伸而去。
沈青月跟着车辙,一路西行。街道拐角处,一只明丽淡黄的璎珞静静地躺在地上。那是他马车上挂着的璎珞。柔软的流苏上坠着一枚月牙形玉佩。
拐过昏暗的街角,竟转过一片夜市,热闹灯火璀璨的夜市。
熙熙攘攘的人群,灯火灿然,游客如织。
地上的痕迹,已然凌乱不堪。
那道车辙渐渐消失在暗夜之中。
沈青月气急败坏,一掌劈在街边一棵柿子树上,鲜红的柿子啪嗒掉落,砸了一地汁水。
晚生一跑狂奔而来。
公子!
他喘着粗气,将一纸书信呈上,信封上赫然印着一朵妖冶的花瓣重重的红色花朵。
正是花萼楼的印鉴!
公子,您的信。
沈青月看着满头大汗的晚生,狐疑地接过他递过来的信纸。淡淡的香味,女子的脂粉味,唤作圣檀心的脂粉。那是玉如烟最爱的一款胭脂。
他展开那洒着淡金的雪浪纸,纸上乌黑的两行行楷,赫然在目。
佳人踏雪雪迷茫,仙侣寻梅梅欲狂。
对月欢歌歌夜短,羞花忧怨怨更长。
看着那信纸那诗行,他茫然无措,完全不知所云。
谁送来的?
他焦急地问道。
不……不知道。
晚生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地望着他的主子。
有人用飞箭送来这封信,待我追出来时,人已不见了踪影。公子,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的马车,还在不在?
沈青月问道。
马车……公子,你没搭乘马车……可马车不在车棚里了,所以我才一路跑来……
晚生看着一脸铁青的沈青月,他青白的指关节突兀之极,一条明黄色的璎珞微微荡漾。
晚风微凉。
沈青月脊背更凉。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蒙住眼睛,摸索着,小心翼翼地走进喧闹的人群。
公子。公子。你去哪?
晚生不明所以,一跺脚,只得紧随其后。
彩凤提着灯笼跟了上来。
公子他……他在找什么?
彩凤不解地问道。
污浊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味道,桔梗花的味道。那一丝丝雪白、清新的味道,一路飘扬。
晚生和彩凤小心谨慎地跟着那蒙着眼睛的青月公子,沿着长长长的街道,绕了两圈,转了又转。最后,停留在一座青砖红瓦的房子前,院墙高深。
沈青月将蒙着眼睛的锦帕摘了下来,那缕花香消散在眼前。浅浅的车辙印却映入眼帘。
沈青月破门而入。
一院的桔梗花,开得灿烂若雪。
院墙的灯光照耀着他惊愕的脸庞。
公子,这是什么地方?
彩凤紧张地躲在晚生身后。
沈青月径直走了进去。
满室烛火通明,亮如白昼。高堂之上挂满白色帷幔,恍若灵堂。堂上空阔无边,不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