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凉看着满桌的菜肴并不吱一声。
怠慢贵客了。二位还请自便,这一桌酒菜皆是庄主夫人亲自下厨置办的,还有一道和风露,夫人稍后送来。
一圆脸小丫头眼睛明亮地道。
就你多嘴,不要命了!
另一个身材瘦削的小姑娘狠狠地瞪了那丫头一眼。
二人慌里慌张地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庄主夫人,厨艺真是了得。
阿七看着那挤挤挨挨碗碟,每一只都精美绝伦,用极高超的白描手法画着一枝枝灿烂的桔梗花。每只盘子里的菜色也都极鲜妍漂亮,荤素搭配,红绿相间。看得出来,做菜的人极其用心。她是在厨房爬摸滚打了多年的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位庄主夫人对叶寒凉,绝对,情根深种。
阿七拈起筷子默默吃菜,桌上不仅有美味佳肴,更有美酒款待。她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在手。
这一路,谢谢你尽心尽力守望相护。阿七无以为报,只能借花献佛,敬宫主一杯。
她一仰脖饮尽杯中之酒,又倒了一杯。
希望咱们这一路都平平安安的。
一杯又下肚。笑盈盈地望着他,夹了一把鲜嫩雪白的鱼肉,放在他面前的小瓷碟之中。
可莫要辜负美人一番心意。
叶寒凉眸色清亮,将那一块鱼肉夹起放在口中。确实鲜美,却还是少了点什么。自从上次吃过她做的炙鱼,再也吃不下别人做的菜。他心下戚戚,还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如何断定她就是个美人?
这无涯山庄如此富丽堂皇,庄主必然是个心气极高的人,庄主夫人又岂会太丑?更何况……
她不再说话,眼眸间皆是笑意。
若不是个美人儿,又怎会一腔深情空寄?嫁了别人,却又惦念着你?
两人只顾着推杯换盏,说说笑笑,吃吃喝喝,这一日的奔劳辛苦一扫而光,各自满心欢喜,而此时,庭院外,一白衣女子正茫然若失地站在青色石阶下,看着院门上俊逸洒脱的的黑色大字,听着院内男女说笑声不断,神情恍惚。边上一青衣小鬟提着一只食盒 ,不解地望着那明显精心打扮修饰过的女人。
夫人,这和风露若再不送进去,味道就不好了。
小丫头见夫人在院门前逡巡许久不敢进,实在想不明白这位夫人。平日不苟言笑,无论庄主怎么哄她开心,永远都摆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今天竟然满心欢喜地亲自下厨招待客人,平日庄主有客来,她从来推脱不见客的。可今天不仅做了一桌子菜肴,还做了这一道和风露,这是庄主想吃她都不愿做的一道甜点。
夫人,你怎么啦?
小丫鬟阿灵看着痴痴呆呆地望着门楣上萧寒馆三个大字发着愣的夫人,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萧雅抬手揾了揾脸上的清泪,忙挤出一缕笑来,一抬头,便望见那人站在院中,白衣黑发,俊朗如月,眼角眉梢带着浅浅的醉人的笑意,红唇温润,沾染着浓浓酒色。身后却站着一个柔弱的白衣少女,眉清目秀,双颊微晕,一派桃颜李色,肌肤吹弹可破。那女孩笑容清婉,对着她远远地行了一礼。
阿雅,你来了。
叶寒凉拉着阿七的手,大步走到她面前。
我路过谢桥镇,便来看看你和无涯。不待她说话,他便转向身边那女孩。
阿七,这位是无涯山庄的庄主夫人,萧雅,阿雅很喜欢下厨,你们应该谈得来。这是阿七。
他微笑着向她介绍身边的女子,至于她是他的谁,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紧紧地握住那只柔白的手。女孩儿见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羞答答地将手抽了出来,双手交叠,盈盈见礼道:
阿七见过夫人。
她说不出话来,只得抬脚走进小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之上,虚浮得不知要向何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