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去洛阳找我阿耶。”

“那可不行，”无忌一脸严肃：“现在的洛阳城在王世充的统治下已经是暗无天日、哀鸿遍野了，只有逃出来的没听说有进去送死的，你阿耶如果真在洛阳，他也不希望你去送死。”

“要不这样，你阿耶那边我不会放弃打听，我在乡下先给你找处庄子住着，等过几年情况若有好转，你要再想去，我不拦你。”

阿璃想想，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便点头道：“好。”。

阿璃回到秦王府，感觉自己这病似乎一下好了，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没想到离开秦王府的这天终于等到了，虽然有些迟，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接下来她便开始为离开这里作准备，这秦府她住了近一年，但似乎没有一天开心，只是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徐姑姑、灵犀、阿雁，皇后、丽娘、郑氏及明嘉他们，心里真的很舍不得。

她打开记录自己言行的册子，一条一条仔细过目，确定没有遗漏，但这里面并没有关于兰园及私见太子的记录，因为一来她不能留下任何把柄，二来她每次去兰园都只把自己当做阿璃，既是阿璃的私事，那就与秦王妃无关了。

但这同时也有一个弊端，以后太子定然会把苾月当成自己，而苾月又对此一无所知，当然苾月可以谎称自己生了场病忘了之前的事，但对于他，自己难道真的可以就这么一声不响的一走了之吗？

她不能！

以他付出的种种，自己还欠他一个交待。现在她即将恢复阿璃的身份，是个自由之人了，为什么不去告诉他自己到底是谁？

但真的可以吗？阿璃犹疑不决。

随着离开的时间日益临近，阿璃想见他一面的念头愈发强烈。每日看到园中生机盎然的景象便无比的想念兰园，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张熟悉的脸便愈发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难道真的要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带着终生的无奈与遗憾度过余生了吗？

为什么就不能任性一次呢，她问自己，不管结果如何，但至少了无遗憾。

她从枕边拿出那张泪印斑斑的纸笺，上面字字句句她不用看早已铭刻在心，虽然他从未亲口向她表明过心意，但他所做的一切令她对此深信不疑。

自己的身体没有阿耶不断调整的药方，这两年来每况愈下，生病越发频繁，到底又还能支撑几年呢？

她这短暂的一生，除阿耶外，便是亏欠他的实在太多太多了，而她能报答的也只有一颗真心了。他是她在这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亮，就像飞蛾扑火，她想要飞向他。

“……日暮溪亭临旧帖，千张写尽平生恨。”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她的双眼，“如果有恨，就让我来抚平吧。”

她轻轻下了床，来到案边，就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翻到纸笺的背面提笔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