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父亲。”
“什么。”云熙只觉五雷轰顶,半天才呆滞着一张脸道,“不,不可能,我阿耶叫楚长风。你,你......”
“我叫窦建德,这里也并非洛阳,而是乐寿。”
“啊。”云熙目瞪口呆,只觉一阵眩晕,纵是他正值年轻定力强大,也受不了这一波比一波强的刺激。
“不要激动,听我慢慢说。”窦建德亲自解开了他的镣铐,又差人去叫医郎。
原来十九年前,隋廷开凿运河、营建东京,再加上远征高句丽劳民伤财,百姓生活日益艰苦,窦建德迫于形势在他的家乡漳南落草为寇,整日在外打家劫舍,这时候他的妻子刚生了一对龙凤胎,他听闻后高兴得不得了,赶紧回家探望。
在途中他又找了个能工巧匠,将上次劫来的一块上等好玉制作成了一对长命锁,并附庸风雅亲自在两枚长命锁的背面刻上了一个“窦”字,因为时间急又是生手,字刻得歪歪斜斜不太好认。
两小儿满月的那天他亲手给他们戴上,两天后便依依不舍的出门去了。过了半个多月,有人给他传消息说他家中出事了,他赶回来了一看,父母倒在血泊之中,妻子儿女俱不见踪影。
后来乡邻告诉他,前几日官府派人来抓他,与家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看事情越闹越大,他妻子当机立断带着一双儿女在乡亲的帮助下独自驾着牛车逃出去找丈夫了,一直没有回来。
他找遍了方圆百里,连续月余却始终不见他们的踪影,他深知他们已经遇害了,要不然不会不回家。
过了两年他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他也重新娶妻,又生了一个儿子,名唤荣宝,荣宝从小就聪明伶俐、爱好武艺,夫妻俩视若珍宝。
荣宝十三岁这年,窦建德打败宇文化及救出了萧皇后,远嫁突厥的义城公主得知消息后想把萧皇后接回突厥。
窦建德便修书一封给洛阳隋廷他的好友王世充,经双方合议,决定由隋廷派出使臣若干及旌旗仪仗,窦建德派两千护卫,以隋廷的名义一起送萧皇后去突厥。
其时,荣宝一直听身边人说突厥勇武有力、民风彪悍,很想去见识一番,求了父亲几次,窦建德思虑再三,觉得有这么多护卫再加上自己与突厥的友好关系,此行应当没什么问题,加上也有心让儿子出去历练一番,便应允了。
本来一切都很顺遂,谁知在回来的路上,便遇上唐军与薛仁杲交战,荣宝殒命在千里之外,他已至中年,膝下就这一子,这叫他如何受得了。
云熙静静听完,一直沉默不语,原来自己和阿瑶都不是阿耶亲生的,阿璃才是阿耶的亲生女儿。
窦建德抬手抚摸着云熙的脸,老泪纵横,“万幸,方才没有真的杀了你,要不然,我真是......”
云熙却浑身战栗:“但我却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
“这不怪你,战场刀枪无眼,生死有命。再说荣宝这孩子从小就争强好胜,从来只有他去惹别人的,如果他不强出头也不会落得这个结果。”
“这就是天意吧,老天或许就是要以这样的方式让你我父子相认,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多想,以后就留在父亲身边吧,我现在只有你了。”
“不......不......事情太突然了,我要再想想。”云熙推拒道。
“没事,时间有的是,你慢慢想。”窦建德微笑着拍拍他,眼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这里所有的一切将来都要交给你。”
一个月之后,云熙想通了,准备认窦建德为父亲,但窦建德却说:“曾有一个老道给我算过,说我的命相克妻克子,一生都无儿女缘,我原本不信,但现在不敢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