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去过,坦尼亚的监狱,尤金还一次都没有去过。
幼年时的尤金在母亲死后,流落到了街头,人们用地痞、无赖、流氓、混混等来叫尤金,有段时间他还乞讨过,当过乞丐。
在流落街头的那段时间,尤金因为在街头行窃,被警备厅的抓过,并且不只一次,因为尤金年幼,警备厅对于像他这种不足十岁的少年犯还是保留了一丝的宽容,再加上尤金在街上偷的东西也并不值钱,所以抓过几次,又放了几次。
所以在尤金走进坦尼亚的监狱时,他对于这座监狱的格局分布,建筑规划非常陌生,但是对这种灰暗森冷压抑的氛围,又无比的熟悉。
马鲁斯被关在最里面的死刑犯监牢里,他被指控的是蓄意杀人罪,背负着两条人命,所以不能被保释,尤金拿出了一枚金币,仅获得了一次探视的机会。
“不要逗留太久。”狱警带他们见到马鲁斯后,留下这么一句提醒,就离开了,当时间差不多时,他会再过来催促他们离开。
隔着铁铸的牢笼,许久未见的亲生父子终于见面了。
尤金站在一旁,心中也万分感慨,来的路上,他和养父老汉克没有怎么说话,但他一直在无声地打量养父,与十多年前相比,除了老了一些,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凶狠的面相因为皱纹的增多,柔和了不少。腿脚胳膊看起来,还是和十多年前一样有劲。
再看向牢笼里面的马鲁斯,他从小就长得不像父亲,皮肤白皙,五官柔和,长得非常像妈妈,尤金看着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养母,许多年没见,不知道养母的情况如何了,还有那条叫萨克的狗。
但是看着养父和马鲁斯两个人的状态,并不是寒暄问候的好时候。
老汉克在确认了亲生儿子虽然受了伤,但是没有染上任何疾病之后,发出了问题:“你怎么会杀人呢?”
尤金也很奇怪,他对马鲁斯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多年前,他还是一个见血害怕的男孩,十多年后成人了,就有杀人的勇气了吗?
马鲁斯是被冤枉的,他自己解释说,原本那天他去伐木场找到道森先生后,双方发生了口角和争执,最终不欢而散,他在离开的途中,被人从后面打了一棍,乱棍之下,马鲁斯很快就倒下了,但那群人没有放过马鲁斯,反而将他绑了起来,关到了一间小屋子里。
马鲁斯在那间小屋子来被关了差不多两天,又渴又饿几乎快要晕过去了,有人送了食物和水来,他吃了之后就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林间小路上,附近有两具一男一女的尸体。
在马鲁斯头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警备队的人就来了,指控他蓄意杀人,将他抓进了监狱里。
老汉克问:“死的人是谁?”
状况糟糕的马鲁斯眼睛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死去的那个女人我并不认识,但是那个男人是委托我帮忙讨薪的失业工人,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作为当事人的马鲁斯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却被一直控蓄意杀人,成为了一个命不久矣的死刑犯。
在一旁听完一切的尤金发出了声音,他说:“你被人蓄意诬陷了。”
听到旁边那还有人说话,监牢里的马鲁斯转过头注意到旁边站着的尤金,这个人比自己矮了半个头,但浑身上下给人一种凛冽锋利的感觉,是一个如同刺刀一样尖锐冷酷的人。
“你是谁?”
马鲁斯已经完全认不出有尤金了,但是当尤金摘下帽子,拨开挡在额前的碎发,露出额头上的黑色三棱刺青时,马鲁斯才迟疑地开口:“是……哥哥,尤金?”
隔着监狱的牢笼,尤金对里面的马鲁斯说:“好久不见。”
“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要离开?爸爸一直也不愿意告诉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糟糕……”马鲁斯一想到自己变成了死刑犯,马上就要被执行绞刑,原本激动起来的心,立刻就变得犹如一潭死水。
尤金看了一眼威严的养父,当年他将自己赶出家门的事情,似乎没有告诉马鲁斯,在马鲁斯的心里,自己还是他的哥哥。
那在养父老汉克的心中,自己究竟又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呢?
可现在并不是追问过去的时候,当下要解决的是身为死刑犯的马鲁斯。
“我会救你出来的。”尤金说。
马鲁斯眼睛里面,突然间像有了光一样:“你能把我救出来?真的吗?”
尤金说:“这座监狱挡不住我,救你出来不是难事。”
听到这样说的尤金,马鲁斯的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惊喜,他连连摇头:“不,哥哥,你是打算劫狱救我出去吗?不…不……我不要这个样子,我是被人诬陷的,我没有杀人,我是一名律师,我必须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洗脱我的罪名,我要光明正大地从这里走出去。”
看到马鲁斯这副天真的样子,尤金心中想笑,但却叹了一口气,这家伙还和以前一样傻。
尤金说:“刚才你说你被抓的时候,你就不觉得很奇怪吗?”
马鲁斯和老汉克的两双眼睛看了过来。
尤金耐心地解释说:“你原本是被关在一间小木屋里的,后来你昏迷之后,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林间小路上,附近有两具尸体,就在你刚醒来的时候,警备厅的人就已经赶到,直接就指控你蓄意杀人,把你逮捕。”
“这不是警备厅一向的风格,他们奉行的永远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且速度不会这么快,明显诬陷你的人已经打通了警备厅,如果你想要光明正大的从这里走出去,最难的或许不是找到真相,而是警备厅这关。”
老汉克的肩膀塌了下去,他喃喃问:“真的是这样吗?”
“不,我不相信。”马鲁斯依旧非常固执,“我是一名律师,我宁可死在这个监狱里,我也要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听到死这个单词,老汉克突然暴怒,他隔着监狱的栏杆,一把揪住了马鲁斯的领子:“你在说什么傻话!”
面对威严的父亲,马鲁斯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固执,他梗着脖子,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爸爸,不管最后怎么样,我要一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