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怎么知道它要害在眼睛上啊？”佳宁给成宁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给她的时候问。

躺在床上的成宁没接，直接从佳宁手上拿过粥碗和勺子，冲着床头的矮柜努了努嘴，示意她打开抽屉。

佳宁本来担心成宁虚弱进食不方便，但还是把柜子最上一层的抽屉打开了。抽屉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几只钉子。

“这个？”佳宁把钉子拿起来看了看，举着问成宁，“这不是断钉吗？”

“你看有哪只不一样。”成宁说着继续喝粥。

佳宁闻言仔细看了看，发现其中有一只上面的浮文断了一节。

“这个？”佳宁把它挑了出来问。

“就是它。”成宁喝完了粥擦了擦嘴，“这是你用来打我替身偶的钉子。”

“那这个跟那个怪物有什么关系？”

“一般的人偶术原理都是幻术和远程操控术的结合，也就是说是在欺骗你的眼睛。一旦接触或者对话就会立刻露馅。所以开始没有替身的时候我是不敢逃课的。

直到后来我意外得到了一只幻魔。我用法术把它炼化，然后附在了我的人偶身上。它具备一些智能，可以完美模拟人的外貌、手感、声音。我还加了一丝神念在它身上，让我除了可以远程操控它之外，还可以与它通感，并且设定一些简单的模式让它可以自主行动。”

佳宁听着听着张大了嘴巴。

当时看到“姐姐”的时候也觉得除了反应比较奇怪外几乎就是本人，如果不是爸爸提前说了，自己恐怕也不会怀疑居然不是本人吧。

姐姐确实很厉害啊。

成宁并不知道妹妹的心理活动，继续说：“你当时断了我的念后，它就失去了行动能力。但是即便这样它也还是应该会维持着‘我’的外貌。可是我第二天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丢了驯魔恢复了原形，而且在它旁边我还找到了断钉。

如果是你的话，你发现自己炼化的驯魔不见了，你会怎么做？”说到这里成宁居然给妹妹出了个题考她。

“我、我、”佳宁冷不丁被问住，想了一会，马上说：“既然钉子已经拔出来了，我就试着搜神找它。”

“不错，”成宁赞许地看着自己妹妹，一脸孺子可教也的神情，“我确实这么做了，但是居然什么也没有，而这个过程中我的那缕念也如石沉大海，完全没有回应。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驯魔消散了，二是它变异了。”

“你是说，‘高老师’就是你的驯魔？”佳宁思绪很跳脱，马上又否定，“不可能，它明明有自己的身体，不会是魔的。而且炼化的魔怎么可能回复呢？”

“没错，一般来说炼化就像一个提纯功能舍弃实体的过程。炼魔与其说是驯化它，不如说是杀死它，只是会保留它的天赋能力而已，当然这个过程也不能保证一定炼得很干净。但是另一方面，断钉的纹却是不完整的。”

听到这里，佳宁又看了看手里少了一截纹路的钉子。

“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断钉主要功能就是断念，其实很鸡肋，一般也就对付人偶术有点用。但是它的制作却很麻烦，炼的时候需要极其专注而且对环境要求很高，既不能太吵，也不能太安静，既得‘干净’，但也不能太‘干净’，既不能人太多，也不能没有人。”

这样想来，确实爸爸给自己的钉子是前一天做的，做的时候还不让自己在旁边。

“我发现这里倒是一个很好的作钉子的环境。就自己做了一根，一对比，发现你那根钉子跟我的不一样。为了找出原因，我又做了几根，在这个过程中有了一些想法。

后来我摆阵入灵、神念全开的时候，在一个正在遭受攻击的人身上发现了自己的一点神念，这个时候我明白自己的驯魔恐怕就在‘高老师’身上。至于为什么它们俩融合成了一体，我只能说我也只有一个猜想。”

“什么猜想？”

“我作钉子的时候，对它的工作原理作出一个假设，就是‘以念断念’。念这个东西并不是只存在人的脑子里的，就像我们可以外放它一样，可能一般人也会时不时有一些念力逸散出去，在空间里存在一段时间。

我们做钉子，就是用自己的念力做引子把周围环境里这些‘杂念’给刻进去，这样断钉作为各种念的混合体，自然对单个人的念有了阻遏作用。

我早就发现，‘高老师’跟其他东西不太一样。我的念网和力障都被它给破了。你要知道，我这两样东西，借的是天地力，不管是妖、是鬼、还是魔，能破开的一百个里面只有一个，还得是道行顶尖的那一拨。可是仅仅简单的诛灵阵第一层都能打得它毫无还手之力，显然破我东西它本身是没有那个能耐的。如此，唯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这一次老爹做的钉子刻进去的一段念跟驯魔融合了之后让它发生了变异，而这股念又引着它们到了高老师身上，把她变成了一个非鬼非妖的怪物；而因为我在驯魔身上留下的一段神念，又让它可以破开我的术。”

佳宁皱起了眉头。尽管成宁的想法可以解释很多事，但是依然有很多事还是迷雾环绕，扑朔迷离。

“你提到过它背后有朱纹，恐怕不管是刻进去的那段引念还是高老师本身，都跟那朱纹有关。而且我感觉，‘高老师’家出的事也有些蹊跷。恐怕整件事情远比我们看到的更加复杂。

至于为什么我会知道它的要害在眼睛上，这是因为我捉到的那只幻魔命关就在眼睛上——虽然它对人的迷惑是全方面的，但是居然眼睛才是本体，可能跟大家总是为眼见所迷惑有点关系吧。”

佳宁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一件事。

“对了，后面它攻击你的时候，它都已经没有人的样子了，更像是一具已经腐败的尸体，那个时候难道就已经？”

“没错，我开始炼魔的时候就一起埋了一个安全栓，一察觉到那股神念我就马上引爆了它。失去了驯魔的能力，它自然就恢复原状了。”

“那它之后依旧想要攻击你。看来，驯魔顶多只是一个引子。”

“也许吧。”成宁不置可否，“本身也并不知道它融合前到底是什么。何况像这种食魂的东西，一般成长空间都还蛮大的；也许后来它吃了几个人之后又变了也说不定。”

佳宁在想成宁的话，同意地应了一声。

“哦，对了。”成宁突然想起了什么，“老爹这几天有调查高家的事吗？”

“唔，爸爸说反正那个东西已经死了，好像把这事托给官方那边查了。”

“……”成宁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他做事有头没尾的，还是我自己来吧。”

“老爹可气了，说你好了要找你算账的；你好了之后还是别太胡来了。”

“老爹这人我还不知道吗，光打雷不下雨的。”

“你说谁打雷不下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