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云唤晓房门,葳蕤烛火燃着酒气扑面而来。
云唤晓望着月色侧坐窗前,膝盖顶着手肘强装忧郁。只是他衣角很脏,地上还烙有清晰的屁股印。
看来他的身法并未被酒气影响,至少还能赶在林逐野推门前收拾好狼狈的那一面。
“喝酒不叫我,还是不是朋友?”林逐野轻声合上房门,坐上床沿。
云唤晓涣散着目光偏头过来,又在他脸上将目光凝聚,并停留数秒,“原来是林兄,你怎会过来?”
林逐野看破不戳破,探爪讨酒,“闻着味儿过来的。”
云唤晓顺势拿出一壶新酒,再御气搬来小方桌,准备好酒具帮他倒上一杯,“林兄,请。”
林逐野没喝,默默收回狗爪,凝视云唤晓半晌,解释道,“烬恒有意同我交易,但我没答应,我信不过他。一旦无尽海覆灭,烬恒飞升便成定局,届时狼族将会杀进王城,你可一并同行。”
“林兄所托,晓,自当倾力相助。”云唤晓眼神迷离,显然有些上头。
故而,林逐野难以读懂他的微表情,“一直都没问过,藏剑山之行怎会拖延你一年?期间可有遇上麻烦?”
云唤晓举杯的动作一顿,接着一饮而尽,“算不上麻烦,只是修为卡在了瓶颈。但幸得阁老开解,我最后才能成就剑尊之位。”
“那老头找过你?”
云唤晓点头不作隐瞒,“阁老曾言,上界规则玄妙不可知,或许存有重塑灵魂之法。而且,他的窥天镜或许能以探查到蛛丝马迹。”
“呵,你就听他吹吧。”林逐野忍着没翻白眼。
“我知道。”云唤晓几乎是贴着他的尾音出声,停顿数息之后,语速又逐渐慢下,“我知道阁老所求为何,所以他的话不可轻信。”
林逐野一怔,接不上话。
他过来本是想要安慰失足少年,但他高估了自身能力,亦低估了云唤晓心中执念。
云唤晓突然问,“林兄,可有被宗门测过灵根?”
“不用绕弯子,你直说吧。”
云唤晓呼出口重重的鼻息,回望月色,“记得有年青鸾宗收徒,我被受命于客座长老。
呼~修道一途当真残酷,数以万计的幼童当中,具备灵根的不足一手之数。
那时我尚且年幼,见不得那些落选幼童郁郁寡欢,于是私心将他们招入晓云峰,当个外门弟子,并传授外门心法。
此后二十余年,他们一直任劳任怨,日日忙碌到深夜,挤出休息的时间修炼心法。但其实他们心里清楚,若无灵根,他们一世都将与修道无缘。
是我困住了他们二十余年,那外门心法就像一颗期待的种子,深深扎进他们心里。他们拔不出来,甘愿虚度二十年光阴帮种子浇水,即使知道等不到开花。
如今我同他们何异?
要是没有那一丝期待,我如何悟道藏剑山?如何苟延残喘至今?
我已是一无所有,我不能再失去那颗坏掉的种子。它的根系已同我共生,拔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