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着一身绣着大片白兰花的圆领长襟,露出内里的翠雀色立领,脖上挂着一串白玉珠。
她面色祥和地瞧着对面两个姑娘,微笑着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两只小巧的绣花荷包递了过去:“一点见面礼,丫头们可不要嫌弃。”
杨雁一时未伸手去接,看向自个母亲。
杨雁不接,林婉儿自然也不好去接,毕竟她今天只是陪衬。
候夫人突然拍手笑道:“妹妹不愧是翰林家的夫人,这书香门第就是礼数周到,教养出的儿子也定是出类拔萃的人才,倒显得我们这些粗人失礼了。”
沈氏假作生气,眉头一拧:“大姐这是什么话,候爷战功赫赫,令人景仰,连皇上都要夸赞两句,哪是我们家老爷能相比的!
再说,痴儿哪能比得姑娘,姑娘家个个都是人比花娇,自然是要处处装扮。我这点小礼,不过是让丫头们再多只花戴。”
候夫人摇头直笑:“瞧瞧,妹妹多会说话。往后我定要督促我家这些让人头疼的多读些书。”话落转向杨雁与林婉儿:“伯母给的是心意,自是要收下。”
两人这才伸手收了,又福身道谢。
沈氏拉着杨雁的手:“我儿性子内敛,除了府中姐妹,没和姑娘说过话,若是一会说差了什么,丫头可不要多想。”
杨雁面露羞涩,低头不语。
“我才是要说,我这丫头,随了他爹,我们平日又偏疼了些,在外看着倒像那么回事,可比之你们翰林家的人,懂的规矩可就不多了,还望我那世侄也多担待。”
沈氏还没回话,杨雁就憋不住了:“娘!哪有在别人面前如此揭女儿底的。”
候夫人无奈指着自己女儿道:“瞧瞧!我这说的可没错吧。”
众人哄笑。
“好了,你们且去吧!我和妹妹许久未见,这次可有聊不完的天,别碍着我们。”候夫人侧身指了指身后不远处一座八扇隔屏。“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长辈在旁难免会不自在!”
杨雁瞪眼看着自个娘亲,有些不明所以。
“此间茶室且算宽敞,隔屏后还有二座,我儿面薄,今日也带着位好友。”说到此,含笑看了林婉儿一眼。“都在后头且等着呢!凡事这还有我与你娘在,你们便自在随意些,去吧!”沈氏声音温柔地解释道。
林婉儿心中解惑,难怪会特意下帖找她来此作陪,原来对方也带着一个人。
杨雁也听明白了,扭头了眼那扇绘着一棵山头茶树的屏风,心不禁咚咚直跳。
两人向两位夫人行礼告退,绕过八扇屏风,下了二道台阶,推开一道垂纱隔帘,果然又见一间茶室。
这间茶室相比隔室,不仅更宽敞且光线充足,一踏入就不禁令人眼前一亮。
对面墙上挂着几幅草书字画,笔触皆苍劲有力。
右手侧,倒与隔邻茶室一样,墙前放一张翘头条案,只是上面又多了几只瓷瓶,瓶里依旧插着浓艳的山茶花。
左侧外接着一道廊台,廊台上摆着一张棋桌,两只几凳。
室正中摆着一张红木茶桌,桌边坐着两位年轻男子,身后几步立着一名小厮。
见两人进来,两名男子立刻起身相迎。
当先一位,穿一身浅白长袍,领袖和袍摆绣着青叶紫花的竹青草,系同色绦带,衬得本就五官端正的男子,更显儒雅俊秀,翩翩风度。
“杨姑娘,林姑娘,小生王源,此厢有礼了!”王源拱手作礼,动作不紧不慢,张驰有度,全全是一派读书人的架势。
杨雁与林婉儿也先后回礼。
“单名雁字。”
“薄名婉儿!”
如此和谐美好的气氛,却不想被王源身后那名男子堪堪打破:“我名程语之,是大学士程泰之子,家中行三。姑娘们喊我程三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