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李重耳收好剑，默默等着。

“你是哪儿的官员，来尼寺干嘛？”刘昱脚踏在山门前的石阶上，眼睛却看着李重耳身后的马。

“微臣是汝南太守。今特从治郡赶来，是有要事启奏。”李重耳心里忽然亮起一线光，他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辖内的边患全说出来，“北魏镇兵生乱，不断南下袭扰，从入冬至今从未间断……”

刘昱走到李重耳的马旁边，跨了上去，骑着马踱了两圈。

李重耳跟着转向他，声音提高了一些。“微臣得到密报：最多一个月内，魏人将会杀入司、豫二州，而汝南郡恐怕首当其冲……”

刘昱忽然问：“是战马吗？”

李重耳冷不丁被打断，一时没听明白，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呃……是退役后的战马。”

“公的还是母的？”刘昱用手摸着马鬃，他的眼睛盯着马的眼睛。

“是骟过的公马。”李重耳的声音低下来，他的心重新又坠入黑暗。果然是不行啊。

“骟过的？哈哈……哈哈……”刘昱忽然大笑起来：“太监马！哈哈……”他笑的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

李重耳皱了下眉，作为一个思维正常的成年人，他完全理解不了这其中的好笑之处。

刘昱跳下马走到其中一个扈从前，“和张五儿一个样！哈哈……”

他揪住那名叫张五儿的扈从，“把你的裤子解下来。”

那扈从面不改色，真的就解下裤子，露出光溜溜的下体。

刘昱用马鞭戳了一下那少年耻骨上的疤痕，笑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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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耳看着眼前的小皇帝，整个人如坠冰窟。

“等打败魏人，全把他们骟了！”刘昱忽然止住了笑，“听见了吗？全骟了！”

李重耳意识到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他连忙回道：“谨遵圣命。”

“你不是说魏人快杀过来了？那你跑来这里做什么？”刘昱摸着马的鼻颊，动作轻柔。他对动物永远比对人温情，甚至他的睡榻旁也养着犬马和鹞鹰。

“微臣治下久经战乱，人口经年的损失大大影响了兵源补充。因此急需朝廷拨款整饬军防并招纳兵马，以兹备战。”李重耳如竹筒倒豆子，说完后深吸口气，缓缓跪下，“臣来建康只为面圣，乞请陛下速速调拨兵辎北上，否则汝南危矣。”他伏下身，眼睛看着地面，把脸上的冷与痛藏了起来。

“就为这么点儿事，你居然一个人骑马来找我？”总算有什么触动到了皇帝的心，刘昱不再看那匹马，而是惊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臣子。

李重耳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他无心解释什么，耳边只反复响着那句“这么点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