叆叇夜幕将整个天寓宫罩了起来,各处大大小小的宫殿、厢房、院落都点亮了烛灯,倒和天上的繁星密布相呼应起来,怪不得邢夜喜欢在房顶上看风景,景色果然别有韵味。
“在看什么?”邢夜音凉如水。
“在找大桑苑啊!”我翘首往大桑苑的方向寻着,奈何这天寓宫实在太大了,大桑苑据此太远,周围又有高高低低的宫殿挡着,所以我直把脖子伸酸了也没看到大桑苑的一角半落。
“你平时在天界时都做些什么?”不知是我今天晚上的手艺不错,令邢夜很是满意,还是酒意驱使,邢夜这会对我说话和颜悦色了许多。
难得他这幅样子,我也便向他说了说我在清霄府的日子:“我呢,平时除了与师傅和师兄出去参加些宴会,或者去凡间游玩一番外,其余日子便都是在清霄府里待着了。不过呢,日子过得倒也不无趣。我们清霄府后面有个悬崖,叫章我崖,崖下还有个湖,叫姑儿湖。我没事就去章我崖和姑儿湖寻一些野菜野果,给师傅他们做些野味吃。”
说到这我不由心生叹息:“唉,我这次出来这么久,不知师傅他们平日饭食如何打发。”
我絮絮叨叨的说了这许多,惹得邢夜向我这边瞥了一眼,自觉心情有些沉闷,我便换了个话题:“诶?你白日说你和麒麟兽很像,这话从何而来?”
邢夜斜靠在屋脊上,左手执壶,目光清冷,半晌才说了几个字:“独来独往。”
独来独往四个字营造的好像应是一番孤寂、萧条的景象,但用在邢夜身上,却莫名其妙的违和,丝毫不觉凄凉之意,或许独来独往这四个字都应是睥睨万物的君王应有的秉性吧。
“不过我也有点好奇...........”邢夜把玩着手中的酒斛,语气悠远的如一丝清冷的月光。
“好奇什么?”他这样的人,还会有好奇的事情么?
邢夜向口中倒了口酒,悠悠说道:“像你这般,心里有挂念的人,会是什么感觉?”
夜风微凉,皎皎明月投了一抹倒影映在桌上的酒杯中,一并出现的还有邢夜沉静的面容,令我心中莫名一动,虽这种异样的情愫每每面对邢夜时都会出现,尤其近来频率越来越频繁,使我隐约觉得这种感觉似乎是不该存在的,不应存在的。
我收回心绪,随意接了一句:“那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任何人吗?”
“.......................没有。”良久,邢夜才淡淡开口。
觉出他口齿中似乎有点醉意,我扭头望他,却发现邢夜也正在瞧着我。他皱眉在我脸上打量着,清冷的目光中似乎飘出一丝暖意:“或许,有一点。”
“什么?你说什么?”凉风灌入合虚山后面的山谷中,如哨声般隐隐作响,恰好掩去了邢夜低沉的声音。
邢夜收回目光,遂变回了之前的高冷模样,然后起身说道:“送你回去。”
我慌忙站起,心里暗道:这人,翻脸比了错翻经书还快。
没有如来时如此费力,邢夜携着我飞在空中,也就顷刻功夫,就落在了浮玉苑门口,“还是有法力好啊,就是快!”我不由赞叹道。
邢夜却没理我,刚一落在浮玉苑的门口,眉头就皱了一下。
“怎么了?”我问道。
邢夜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道:“奇怪,你身上气息已被我封了,我却怎么还是能在此处闻到天族的气息呢?“
他眯了眯眼:“南极了了,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
邢夜话语一落,我便心内一惊,坏了!怎么忘了了错此刻在卿卿的厢房住着呢,依邢夜的道行,又怎么会察觉不出呢?
邢夜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一副“看你如何来编”的促狭表情。
罢了,罢了,自认在邢夜面前,扯个什么慌也是瞒不过去的,我干脆脖子一横,索性实话实说了,只是说话前还是要先拍拍邢夜的马屁,最好哄的他开心点才最是为好:“哇!邢夜,你可真厉害!!离这么远都能被你发现,真是令人佩服啊!”
邢夜看着我一脸虚伪的阿谀奉承,扬了扬眉毛:“说重点。”
我低头,揉了揉鼻子,一五一十的说道:“我昨天不是跟你讲过我师弟的故事嘛,就是因为他我才来魔族偷历神丹的。自我入族后,我二人一直有保持联系,但只前些日子我们掉入结界后,他便一直联系不到我了。他心下着急,就化为原形晚上偷偷飞入我的厢房来寻我,谁知道好巧不巧被我大桑居的一个朋友误打误撞的用锁仙笼关了起来。他被锁仙笼所伤,病情虽不严重,但行动也颇为不便。我不放心他在外面,便将他偷偷藏在大桑苑了,想着让他养养身子。”
“哦,”邢夜淡淡应了一句:“我竟不知我这天寓宫倒成了你们天族想来就来、想偷就偷,顺便..............”邢夜低头看了我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还养养身子的地方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急的使劲摆手:“我知道,我们这么做的确不妥,但也是无计之计,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们一般计较了。”
好不容易放过了我,这万一再把了错扯进来怎么办??
邢夜没有说话,只是神色突然变得怪怪的,低头瞥了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我刚才太心急,竟极亲密的抓住了邢夜的手,我像触电般立马撒开,只觉脑子“轰得”一声,立马面红耳热。
二人相对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