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政官从高塔下来时,已然是夜晚,而城外的战争仍然在持续。
“蒙多叛变了?”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她皱着眉头,“怎么不早告诉我?”
汇报消息的人员不由地开始流冷汗。
“执政官大人,您定的规矩……在高塔上的时候,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可以自己解决就不必汇报……”
“蒙多叛变了,你们觉得这是你们可以自己解决的事?”执政官表情冰冷下来,“难得出来个科研上的人才,他叛变了,你们这些留下来的蠢货能拦得住他?”
“大人,不是,我们当然没那个本事……这不是四队长和一队长还在基地里面嘛。”汇报人员赔着笑。
“一队手臂新长,四队内伤卧床,靠两个伤员解决事件,你们还真有脸皮。”执政官讽刺了一句,“他们现在人呢?”
“已经各自回基地休息了。”
“……算了,蒙多呢?”
“emmm,据两位队长的说法,他已经逃走了。”
“……”执政官眼底升腾出一抹怒火,阿戈尔科研人员那么多,但其他人加一块儿这几年出的成果都没蒙多一个人来的多,蒙多被异化了,按以往经验,想要再变回正常人类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能让他跑了啊,鬼知道这么个科研人才能帮助海嗣进化到哪种程度。
她压下高起来的血压。
“去,把这件事详细整理成一份报告给我。”
“好好,大人,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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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
深海猎人这会儿已经开始轮着来了,城防军也开始用一些不太高科技的武器辅助清理。
“数量不对。”
歌蕾蒂娅皱着眉头。
海嗣的报复如果就这种程度的话,那他们阿戈尔也不至于就只剩下一座城池了。
“是,这来得也太少了……我甚至都没感觉到对手越打越强。”乌尔比安也表示赞同。
海嗣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那不科学的进化速度,死得越多,进化得越快,越是高压的环境,它们也就进化得越恐怖,但显然,就今天来的这些海嗣,感受的环境被深海猎人精准控温,死的也不够多,进化程度不说有吧,那也是只有一丝。
也就甲壳什么的更硬了一点。
“你不觉得它们是在掩护什么吗?有几次追杀海嗣的某些特殊进化个体,它们也是这么来的。”
“但我也没看见有什么特殊进化的啊?”
乌尔比安有些纳闷,他这一身汲取的本事就是从一个特殊进化个体身上得来的,对于一些特殊进化的海嗣天然有着相对来说的感应。
歌蕾蒂娅看了看前方轮换上去的队员。
“但海嗣进攻能这么轻易退下去也很不错。”
“听说基地里面出事了,但一队和四队已经解决了。”乌尔比安突然说道。
“你说的是那个生物科科长叛变的事?小黑屋里面藏了一块初生的血肉,哼,那些教徒倒是有些手段。”歌蕾蒂娅眉头皱得更紧了,“但为了一个教徒,舍弃一个可以源源不断生产教徒的初生血肉……哼,倒是它们海嗣一贯能做出来的事。”
海嗣的一切行为,都可以从它们对族群的贡献这一点上来解释,舍弃一块对它们而言并没有实际作用的初生血肉,换来一个才华横溢的生物科科长,倒也不算亏。
“它们是在掩护那个叛徒。”
“蒙多有那个本事在四队眼皮子底下逃跑,我们也拦不住的。”乌尔比安看得很开,“湛月都没拦住,我们这两个更别说了。”
“你我还是太弱了。”歌蕾蒂娅罕见地没有斥责他这种略显摆烂的话语。
伊莎玛拉无情地击碎了他们三个,他们甚至伤不到伊莎玛拉的本身一点,而湛月却可以单挑碾压性地战胜祂。
不过歌蕾蒂娅和乌尔比安都不是一受挫折就气馁的人,他们要是脆弱至此,干脆也别和海嗣斗了,找个风水宝地埋了算了。
“嗨呀,”乌尔比安语气轻快,“不过我们也还有很大进步空间,我本来以为我俩进化程度已经快到头了,看到伊莎玛拉那种怪物我才明白,我俩还只是这一条路上的初学者呢。”
歌蕾蒂娅和乌尔比安也做了很久的队友了,她这会儿也是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你想要外出修行?”歌蕾蒂娅略微有点讶异,“你找到合适的地方了么?”
外出修行。
这个看上去和泰拉整体的科幻画风不太吻合的词汇,出现在行走在开发身躯潜力,靠进化走天下的海嗣和深海猎人身上竟然相当合适。
海嗣,足以灭世的天灾,哪怕深海巨兽和继承了一部分前文明遗产的阿戈尔拼了老命试图压灭它们发展的火苗,最后依旧被兴起的火焰烤得粉身碎骨。
兴燃的柴火被抽走,火焰灼烧需要的空气被压缩,那就凭空燃起,把敌人的身躯化作自己的资粮。
海嗣如此,深海猎人亦是如此,他们本就同源而生。
“昂,对上那些真正的怪物,才发现自己有多无力……”乌尔比安显得有些惆怅,“歌蕾蒂娅你明明是我的后辈,但实力已经超越我了,我还在基地里面混着日子……”
歌蕾蒂娅冷哼一声,她可不相信眼前这个老猎人会这么多愁善感。
“不要说那些没用的,直说吧,打算出去多久?”
“嘿嘿,两年。”乌尔比安伸出两个指头,“那些医生不是估计四队长两年之内都最好不要动用他那些所谓的术法了么?而且四队长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嘛,反正我会赶在对伊莎玛拉第二次围剿之前回来的,在那之前,我的三队可就摆脱你了。”
“我没有那个兴趣帮你处理麻烦事,自己去找一队长……实在不行找四队长去。”歌蕾蒂娅冷漠无情地拒绝了他。
乌尔比安显然对她的反应有所预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好吧,把这些围攻的海嗣打退之后再说这些,对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问斯卡蒂?”
“那件事?”
“昂。”
“没兴趣。”
“欸,真是冷淡。”
相差十余步之外的战场嘈杂无比,声浪混着海浪不断冲击着闲聊的两人。
城墙不时亮起的火光映照着两人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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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多吞噬着眼前的同胞,精纯的营养物质连带着它的进化基因涌入他的身体。
“……谢谢。”蒙多真诚地对着只剩半个身子的小恐鱼道谢,虽然它的进化历程很低下,但蒙多好歹曾经也是个人,还保留着一定程度的人类情感的他还是会对这种无私奉献的行为保有一定的感谢情绪。
恐鱼颤抖了下身子,它不明白为什么同胞会对这类司空见惯的行为而……“感动”?那种奇异的感觉是“感动”吗?
它似乎察觉到一抹进化的契机,但它已经没有机会了,它从也许是“喉咙”的器官里叹出短暂一生的最后一口海水。
蒙多没有浪费,他很快就把这一只小小的恐鱼吃干抹净了。
“进化……?”
从剩下的半个身躯里感应到进化的契机,蒙多有些惊喜。
人类情感竟然有促进海嗣进化的可能吗?怪不得呢,吾主怪不得在学习名为“情感”之物呢……
蒙多奋力向上游弋而去,他有灵感了。
他手上还有一份已经陨落的“海神大人”的基因,他不会辜负海神大人的。
他从海里爬出来。
黑色的头发被海水粘连在一起,贴在脸上,他抹了一把脸,迅速抖了抖身子,试图快速风干。
值得一提的是,他并没有穿衣服。
不过那都无所谓了,自从试图带走湛月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舍弃了名为“蒙多”这个人类的身份了,自然也不在乎身为人类时在乎的“礼义廉耻”。
“嗯?”他突然向着北方看过去。
一道人影出现在那儿,远远看过去,似乎是伊比利亚国教会的成员。
“同胞。”蒙多确信自己没有闻错。
那道人影从远方急匆匆地驾着马车赶了过来。
“蒙多主教,快上车,车上有我们给您准备的陆地生活所需之物。”
蒙多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看样子,陆地上的教徒发展得比他想得要好上好多,跟阿戈尔城市里三天两头一次大剿杀不同。
“深海教会在陆地上发展如何?”他快速爬上车子,在马车厢里面看见了一身精美的制服。
“主教,教会自从十年前兴起的时候分成陆地和海洋两部分时,我们发现陆地上的人类比阿戈尔人好对付很多,不瞒同胞,国防军里面有一大半军官都是我们的同胞。”
“国防军?”
“哦,就是国王的士兵,国教会的士兵是叫惩戒军,国教会有一套法子识别我们,他们的势力我们还在努力渗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