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姐,我有话想对你说。”
顾言突然转移话题,他端起酒杯,像是被什么画面刺激到了,眸光多了层灰败感。
即便内心沉甸甸的,他仍旧语调缓缓,淡然地对秦之柔说出感谢的话语:“从小时候就受了你的很多照顾,但好像从来没有很正式地表达过谢意。”
“谢谢你,柔柔姐。”
他说完也不等秦之柔碰杯,就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事重重。
其他人似乎谁都没有察觉到异样,认为这仅仅是一场郑重感谢,是顾言更加懂事体面的表现。
可秦之柔内心却升起一种不妙感,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从不考虑人情世故的顾言,会突如其来地当众和她表示感谢?
这不是感谢。
这是明显生分后,开始划清的第一道界限。
秦之柔低头凝望自己杯中的酒水,犹豫几番,思忖自己到底要不要喝。
而薛绵憋住的那口气,还是凌乱了。
她没有空闲去在意顾言和秦之柔之间的互动,甚至低着头,心虚又慌乱地不敢瞄向任何一个人。
谁的指尖正轻轻点上她的小腿。
今天她穿着裙装,一双带跟的小皮鞋,陌生的手指轻柔地搭上她的小腿,一路向下。
虽然没有用力,仅仅是贴着肌肤,也没有男女之间的撩拨之意,仅仅是顺着小腿向下,可薛绵却浑身战栗到头皮发麻。
这个方向,这个角度,只能是顾淮,他到底要干什么?!
扣在桌沿的手指,收紧得指尖发白。
无数种风雨欲来的揣测,在她大脑里酝酿而后呈现,她该怎么应对?
万一暴露了,桌面上的秦之柔,好心邀请自己的顾言,还有什么都不知情的霍先生,没有一个是她不想瞒着的。
感受到指腹下的颤抖,顾淮只微顿了一瞬,又继续前行。
而凌疏墨也毫无异样,他只当这阵抖动,是薛绵再次尝试的开始。
秦之柔还是举起了酒杯饮了一口,笑得温柔,像是开玩笑一般:“一句谢谢就没啦?小言还真是和以前一样爱撒娇。”
她的话语,简简单单将这件事定了性。
薛绵心头一震,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顾淮的指尖。
他此刻已经找到了鞋扣的位置。
两根手指正小心翼翼的,不引起凌疏墨的警戒,也不触碰薛绵多余的脚踝肌肤,安静又沉稳的解扣。
薛绵愣住,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她?千想万想,薛绵也没想到,之前明明那么生气的人,现在的举动是为了帮她解围。
下一刻,顾淮的手指仿佛什么都没做过一样,平静离开她的脚踝。
薛绵轻而易举地,抽出自己在凌疏墨那里,原本动弹不得的左脚。
她可以站起来了,她可以自己去面对秦之柔,而不是要谁帮她挡酒。
这才是她此刻最需要的事。
可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顾淮呢?
薛绵心口闷闷的,她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
她从座位上起身,为了配合另一边的鞋高,她光裸的左脚掂起,也举起自己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