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兵法》里有言：“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大意是：用兵打仗，我方是敌人的十倍，则围住对方就够了；五倍于敌人，那么可以分兵作战；势均力敌，则确保己方有一战之力；少于敌人于，确保打不赢的时候能逃跑；弱于敌人，则尽量避战，等待更好的机会。

这是战法，也能通过战法，对作战结果作出假设与推演。

“你好，美女，天堂地产了解一下？”

“天堂地产？新项目？”

“我们不算新项目了，只是最近才开始做营销，项目总占地达800亩，位于西城路中段，地铁1号线走路五分钟就到，周边医院、银行、学校一应俱全。”

“这么大的项目，十年八年搞不完的吧，师父，你说是吧？”

周义憋着笑，没有回答。房车展还在继续，二人换好衣服，回到现场，周义穿着扣满纽扣的牛仔夹克，气质上倒跟上台表演的魔术师很像，他卷起袖子又不伦不类了起来。

与“潮男”不同，梁怡笔虽也是异服，但收衣卷袖的布置，是能令人接受的，甚至还有些许赏心悦目的。

梁怡笔跟着营销人员的介绍进到展棚内，这个展棚除了营销人员就是宣传海报，没有多余项目展示面，但周义一听就知道是什么项目了。

“我们这个项目的去化速度跟其他项目不同，而且这也是一个终身制的项目，美女，你是给家里人看，还是帮亲人看呢？”

“哪有能力帮别人看啊，就我自己。”

“啊，您年轻又漂亮，现在看会不会有点早了？”

“早什么，买房就要趁早，对吧，师父？”梁怡笔一边站在展棚咨询，一边还要向周义确认。

周义拳心顶着鼻子，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嗯，也没事，挺好。”营销人员说。

“那你们价格多少？”

“我们是两万二起步，贵的是有七八万。”

“七八万？这不是抢么？”

“我们这个价格是很公道的了，童叟无欺，你看我们价格贵，但我们的服务也好啊，在府城，我们的唱诗班，虽然冒犯《广告法》，但在我看来，他们就是最优秀的，您将来想听《大悲咒》还是《观音心经》，我们清明重阳都可以安排，如果是其他节假日，只要跟我们提前沟通好就行了。还有啊，您在入住之时，您的入伙仪式，中式的法会，安排！我们的这些师父个个也都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唢呐锣鼓这些就不用说了，刚需，主持仪式的师父也是经验丰富，其他服化道那都是尽量用贵的，因为我们一辈子就这么一回，仪式感必须拉满，确保您住得舒心，满意。如果你喜欢西式的，Bible，我们也可以！”这营销人员的口才，连周义都要暗地叫绝，对他伸出大拇指。

“什么是掰脖？”梁怡笔问。

“就《圣经》，知道吧，基督教的经典圣句都在里面。”

周义进到展棚里面，点了点梁怡笔，说，“我们去前面看看。”

“《圣经》，我要这东西干嘛，超度么？”

“美女，你都把答案说出来了！《圣经》的超度效果，我们很多客户都点名就用这一套，传统中式太多人用了，突然间改用欧式的，那是别有一番风味。”营销人员说。

“我就买个房子，一家人住，不用么这么麻烦。”

“一家人住，美女，我们还是坐下聊吧，”营销人员伸手向一张铺上淡黄色布的桌子，友好引导，“一家人住这项业务，在府城，只有我们这一家的服务是最周到，质保也是最长的。”

“你们这房子是给活人住的么，什么唢呐锣鼓唱诗班，还《圣经》。”梁怡笔说着，没有走向座位。

“美女，你又说对了，我们这儿没有活人的业务，但我们的业务员都是正经的大活人。”

“哈哈哈。”周义已经忍不住了。

“你们，做墓地的吧？”梁怡笔终于意识到了。

“美女，你真好眼力，我们就是卖墓地的，专业一点可以称为叫‘天地楼’开发，有天有地，有风水，不但自己住着方便，也方便家人常来看看。”营销人员继续滔滔不绝。

“你神经病吧，卖死人的东西，说得一套又一套的，房车展跟你们有关系么？”说完，梁怡笔扭头走向展棚外。

“美女，又让你说着了，真的有关系，我们的墓地都是经过严格周密的调研和规划的，出来的产品，确保每一位客户都满意……”

梁怡笔的好奇心求知欲碰到了异类同行，气得只想打人。

“败类，人渣，神经病！”

“哈哈哈。”

“师父，你怎么不拦我，刚才那个卖墓地的都要把我骗进去了。”

“哈哈，立足当下，放眼未来，早早地给自己的未来做好规划。”

“去你的，你就是故意不拦我的。”

两个人在广场开始打闹起来，周义假装跑，梁怡笔认真追。

房子和车子放在一起参加展览，汽车那边是没意见，就算没有协会组织动员，他们也会想办法把车开到商场广场供人欣赏参观或乘坐试驾，但房子这边意见可就大了，跟一群人一起参展，共用许多广告位，这本身就是对自身的营销折损，加之汽车展有车模，营销费用上多数含有请车模站台的费用，但房子请不了房模，即便客户有着共通性，但其实是来看车的，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在房子这一块做决定。

“笔笔，你看下这台车，几靓呀！”周义突然又用起了广东话，冲着一个三四米高的展棚，对梁怡笔说。

一个男汽车销售走过来向周义介绍道，“老板，你好，这是凯迪拉克旗下最新的XT5，2.0排量，车长4米8……”

“你看看这个车模啊，棱角分明凹凸有致，跟真的一样。”

周义说着，站在车子旁边，身着礼裙的女模特意还撩了一下头发，停下一两秒后又调整身姿，换一个朝向。

“就是真的啊，我要是有这么好的身材，给前男友买块墓地我都乐意。”梁怡笔说。

“我说的是座子上的车模。”

周义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一只手抬了起来，五指并拢，指向展棚一处的桌子上原车车模。

“噗～”梁怡笔笑了起来，“师父你看你，你说的人家都脸红了。”

“哈哈，那咱们去下一家。”周义说着，脚步移动，离开凯迪拉克展位。

“你是在调戏人家呢？”梁怡笔笑着两手搭了一下周义的肩膀，周义吃着肩膀的力，略微前倾。

“不是，是给你出的题目，一会儿你说说感受区别。”周义说。

“哈？这也能出题目的么？”梁怡笔问。

“要不你也去调戏一下，挺过瘾的，然后我来说说感受。”周义道。

梁怡笔眼珠子转了一圈，说，“还是让给你吧，毕竟是好看的车模小姐姐。”

“哈哈，脸皮还是薄了。”

在本田展位，周义如法炮制。

“先生，你好，这是本田最新上市青春款高效代步工具，也是府城卖得最好的一款年轻人的第一台车，哪怕放眼省内甚至全国，20万左右的交通工具，它也能排前三。”

“师父，你那台也是本田诶。”梁怡笔兴奋说道。

“像而已，人家是思域。”周义道。

“思域又怎么了？”梁怡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