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厨性子似有些孤僻,见沈钰无事,就不再理会她。
他站在灶间用力嗅了嗅,装作不经意地样子问道:“你这是做的什么菜,闻着还挺香的。”
沈钰把脚边歪着的小凳扶好,赶紧去搬了个条凳过来,请徐厨坐。
徐厨似乎这会子也不忙,不客气地坐了,沈钰就把自己在做什么菜,简单说了说。
徐厨“啧”了一声,带着一丝掩饰不住地憎恶:“荤菜有什么好的,总是要加许多佐料进去,还是素菜吃个本味,比较舒坦。”
沈钰知道这位徐厨擅作素菜,是县令大人专意请来做素菜吃的。
她并不争辩,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作声。
徐厨像自言自语似地道:“其实我以前也做荤菜,还是酒楼里的一等厨子呢。”
“有一次,有位贵人包了酒楼的场子,大摆宴席,客人特别多。”
“有好几道菜要同时做,我就忙昏了头。”
“不小心把盐当成了糖,客人吃了自然生气,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那位请客的主人觉得是酒楼失了他的面子,得罪了他的客人。”
“当场气得砸了盘子,又把我叫过去跪下给客人赔罪,还当众掌了嘴,把牙齿都打落两颗。”
“掌柜的给贵人赔了不是,当着贵人的面,直接把我给赶了出去。”
“我是在后厨正做着菜被叫过来的,只穿着单衣,系着围裙。”
“就穿着这身被扔出的酒楼,连外面的棉袄、铺盖都没让我拿,更不要说我的那半年工钱了。”
“从那以后,所有的酒楼都不肯要我去做工了。”
“我除了会做菜,别的也不会,身无分文,一身单衣。”
“当时是腊月里,我又冷又饿,也不知能到哪里去,就没头苍蝇一样一直往前走,走到一道门前,就昏死过去。”
“等我醒来才知道,是寺里的大和尚救了我,从那以后我就留在寺庙里,在厨下帮忙,学着做斋饭了。”
沈钰看着老人瘦削的身形,淡漠的眼神,不由地同情起这位境遇坎坷的厨子来。
徐厨今日不知触动了什么心事,对着沈钰这个才见第一面的年轻姑娘唠叨起来:“后来县令大人去庙里时,赞斋饭好吃,抱怨自家后衙的厨子不会做素菜,住持师傅就让我跟着县令大人到县衙来了。”
“他说等县令大人离任高升了,我若愿意回寺里,再回去便是,在此之前,要好好照顾知县大人的饮食。”
“我虽没有皈依佛门,可是早已忘了荤菜怎么做了。”
“七喜那臭小子,给他做熟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话音未落,七喜一脚跨进门来:“说我什么坏话呢,徐老头,被我抓到现形了吧。”
沈钰同情这位老人的身世,见七喜言语不尊重,忙阻止道:“七喜,徐老伯有年纪了,不能这样跟老人家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