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包藏祸心”的女人,就是变着花样想让我“生病”,然后借机留下来,她就是不想回去,老头子想起来就生气。
果然,老婆子不肯回去了,当老头子催她的时候,她反驳道:
“昨天我们不是讲清楚了吗?你的病情明朗了,没事了,我才能回家。可现在的情况是,你的腰腿还有头部都在痛,这是你刚才点头承认了的,一个大男人,总不会对自己说出去的话不承认吧?”
老头子被气得瞪大了双眼,想说一时语塞又说不出来,这下是真的头痛起来了。
但杨大爷不打算和女人争吵,他知道这女人昨晚“操练”了半夜,口才一下子提高了许多,连他这个曾经“口吞莲花”的人,都稍逊一等。杨大爷想,女人都这么厉害,自己也不得不“厉害”一次,不得不吹一次牛了!
杨大爷也不打算让女人的计谋得逞,他向儿子使了一个眼色。杨峰知道父亲的意思,这不是又要让自己去当“恶人”了吗?本不想参与,但看见母亲为了能把自己留下来,不惜明目张胆的耍诈,这激起了杨峰的正义感。当然,最主要的是母亲身体太虚弱,像风中的一根细线,随时都有可能被吹断。
杨峰看见父亲向他使眼色的时候,母亲也无意看了这边一眼,但又很自然的划过眼前的一切,最后把目光放在杨峰背后的墙壁上。
这只是一个小动作,自然而随意,不带半点心机与企图。如果是平时,当事人会忽略过去,可能真把它当作一个很随意的环伺动作。可现在是特殊的时刻,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其意义的指向性都具有针对性,杨峰判断,母亲已经知道父亲要借助自己来“党同伐异”!
尽管如此,杨峰必须还得以大局为重,母亲在医院是弊多利少,她在这里起不了什么作用,既代替不了医生治病,也代替不了儿子看护,她只能做一个旁观者瞎操心!与其留她在这里承担风险,还不如让她回去看家减少这种风险。想到这里,杨峰立马拿出和父亲一样的调子,道:
“娘,你看爹没事了,精神好极了,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昨天你也说了,父亲没事,你今天就回去,我去买早餐,吃了早餐后,我就送你回家。”
母亲看了儿子一眼,嘴角浮出了笑容,戏谑似的说:
“你们父子又不是医生,生病上的事,你们说的不算,医生说了才算!在没有得到医生的结论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我不会半途而废,我一定要坚持到你爹的病明朗了才会离开。所以你们也别挖空心思赶我走,我知道该坚持什么,该放弃什么?”
这才和邻床阿姨睡了一个晚上,说话的水平真不是吹的!的确甩之前十条街啊,杨峰有点不大相信。一个老人,而且是一个老女人,文化底子薄,凭啥一个晚上就脱骨换胎?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晚上?难道这个晚上眼前的女人发生了什么奇遇?把一个本来衰老的机体重新又焕发出了无限的青春?让她的记忆力暴增、知识暴涨?
杨峰也开始怀疑起母亲的不同凡响来了,但仔仔细细地观察母亲,还是以前的母亲啊,她脸上又细又长的皱纹,仍然稳坐钓鱼台;她面带忧伤的形象,还是一成不变;她摇摇晃晃走路的姿势,妥妥的让每一个看见她的人都想去扶一把。但是,她的精神确实好了很多,似乎去掉了病殃殃的底子,还有她说话的声音,仿佛睡梦中大鸟的一声啁啾,虽小,然而有力!
看来,为了能留下来照顾父亲,母亲是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