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令力气自然比他大很多,紧紧抓住他固定在怀里,毫无情绪的解释道:“很抱歉冒犯您,我是药师,请相信我。”
连耶喘着气,转动眼珠撇了他一眼,听见他的话也只是半信半疑。
不适感逐渐消失,身体因为咳嗽而不断喘气的状态也平缓下来,缺氧的大脑也有了新鲜的空气。
见连耶的状态有所好转,艾以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初令细心探了探连耶的脉搏,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面色,缓缓的撤回了手。
艾以和初令一起小心翼翼的将连耶扶上了座位,之后一起向后退开一定距离。
面前的阳光散着橘色光晕,打在少年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容。
初令简单的行礼,说道:“大皇安好。”
连耶缓过来后,眼神警戒,打量起面前的人,随后又听见他说道:“大皇咳嗽声音低微,是气虚导致,身体长时间处于免疫力低下的状态就会出现四肢疲软,频繁咳嗽,眼下对您来说,调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连耶倔强着,恢复之前笔直的坐姿,他冒着虚汗,用冰凉的手指拿起艾以刚才递给他的手帕擦拭额头的汗珠。
艾以全程没有说话,眼底泛着一层冷色,英俊沉静的侧脸被光镀上金光,站在那里冷的渗人。
他站在初令的身边,表情严肃凝重,初令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到来很不高兴。
连耶上下打量着站在下面的初令,少年的眉眼有些熟悉,那头漂亮显眼的白金色长发是记忆里那个女人独有的。
他开口问道:“你是谁?哪个家族的药师?”
初令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身边的艾以语气清淡,从牙缝里抛出几个字,回答道:“他叫初令,是国爵家的小儿子,是药师长初文的亲弟弟。”
连耶带着怀疑的目光继续打量初令,有些不敢相信,诧异道:“我怎不知,国爵有第三个孩子?”
“初令自幼在故城随他奶奶长大,国爵对他异常疼爱和呵护,初家家族把他保护的很好,不曾露面在外。”艾以嗓音冷淡,向连耶介绍初令的来历,“初文在他们奶奶去世后接来了初令到皇都,同样尽心尽力照顾他。”
连耶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年,他原本以为初家就此要退出国政,皇都医所也要不得已由他人接替,眼下出来这么一个血脉,他震惊之余也有了一丝喜悦和安慰。
“国爵的儿子,一定出类拔萃。”连耶毫不掩饰对初令的欣赏。
初家家族实力强大,能力出群,在所有药师家族里面更是鹤立鸡群,这个有着白金色长发的少年一定能继承国爵和国爵夫人在医药方面的强大基因和天赋。
“谢谢您的认可。”初令微微低头,金发在阳光下随着他的自信一起迸发出别样的光辉,凸显他惊艳众人的脸和自身贵族气质。
“你的家族,无论是国爵,你的母亲,还是你的姐姐和哥哥都对皇城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和造福民众的伟大贡献。”连耶缓口气,轻言浅笑道。
“这是我们家族的使命,亦是我们家族所有人的荣耀。”
“皇城民众有你们初家保护,也是他们的幸运和福气。”连耶随即又喟然长叹,“你们初家燃烧了所有丰献皇城,我为你的家人感到悲痛,如今你的哥哥又惨遭杀害……唉。”
听到大皇提到初文,艾以和初令的心情复杂,两人都沉默不语,脸上如冰。
连耶轻声道:“你们家族为皇城做到如此,我理应善待和嘉奖你们,不能让他们在天之灵心寒,更不能让为皇城奋斗一生的英雄们心寒。”
“这是我们家族的职责所在,不需要任何赏赐。”
“虽言如此,但是这让我与民众都不能得到心安。”连耶摇头拒绝。
连耶站起身,对问外喊道:“来人。”
帝王的光辉压下了他刚才病态和狼狈虚弱,他庄严的说道:“我以大皇的名义对初家进行神圣无边的感谢和恩赐,神之手托我为他们送上珠宝金银,伊那河的流水为我向他们送去我的慰问。”
“初家小公子初令继前药师长初文接管皇都医所,掌所有药师家族医所的全部相关事务。另赐上银金矿各三,珠宝钻石各万。”
“初令代初家谢过大皇的恩赐和祝福。”
听到大皇的封赏,艾以面色更加冷若冰霜,心情沉重。
大皇没有明说,但是只有药师家族的长老才有资格管理其他药师家族的事务。
初令仅仅十九岁的年龄就有这种权利,于公,先不说会让药师的其他家族心生不满不服,也会引起民众们议论纷纷,于私,这个位置直接将初令暴露在外,和初文的嘱托交代背道而驰。
艾以凝思片刻,心里被千金重石所压,顾不得会不会顶撞连耶,单膝跪地,说道:“大皇,这万不可以。”
再次听见艾以的不同意,连耶不明所以,语气有些冰冷道:“哦?这又是为什么?”
他不想去考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赏,他急切的想要留下初令这个人才,他觉得眼前的少年一定会有大作为。
“初文叮嘱属下,一定要护他的弟弟初令安全。他身份特殊,正是反叛者的眼中钉,很难不保证那些人不会迁怒于初令,初令实在不便暴露在外。”
艾以继续解释:“国爵这么多年也将初令藏于故城,显然不想他参与这乱世,远离尘嚣。初文生死不明,初令是初家唯一的血脉,为了这个血脉,为了这个家族的以后,不能再让他冒险。”
句句为了初令和家族,初令听的出来,是感动的。
无数的愁苦薄恨堆积在内心深处,他坐卧难安,内心备受煎熬,随着初文的出事,恨意,悔意和不甘如滔滔江水泛滥成灾,不断冲破他内心铸造起来厌世的堡垒。
但是他并不接受一辈子躲在后面,初令看着正在认真思考艾以提议的连耶,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艾以,他是内心最不平静,也是内心坚定不移的那个人,笃定不移的信念是把他拉开痛苦漩涡的唯一稻草:“这是我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