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瓶颈让人焦虑着急,眼下的线索如果再断,真的很难进行下一步。
西伯叹气,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使用其他狠厉的手段,他心知不妥,断然不忍心:“可这是唯一的突破口,如果不能从灯温那里得到有用的线索,找灯尼斯堪比大海捞针。”
“无论如何,去取得灯温的配合。”
“是。”
初令用餐完毕,见他们说的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他心里还在惦记睡在他房间里的达宁,算着时间,昏睡的达宁差不多该要醒了。
桌子上的米糕只留下艾以手边的一块,艾以望着那块金灿灿的米糕才想起来他忘记递给初令。
听初令用完餐要离开,他心不在焉的拿起那块以前不会碰的糕点放在嘴边,笑道:“去吧。”
临走之前,初令向西伯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沉思的艾以。
艾以已经咬下一口淋有厚厚一层蜂蜜米糕,细细咀嚼后,尝到甜的牙疼的滋味,眉宇瞬间蹙起。
果然和他的口味不符合。
初令绕过餐桌来到艾以身边,在他没有反应过来时,轻轻抓起艾以的手腕,带着那块米糕一起提到他的嘴边,垂首一口吃下剩余的全部。
少年极度嗜甜,丝毫不在意其他。
艾以见手里对他而言糟糕的糕点已然不见,近距离看着少年俊美脸庞上满意的神色,看着他细细咀嚼的动作,漂亮唇形上一点点碎渣,眉眼是品尝到甜头的愉悦。
艾以不禁浅笑,他拿起另一块干净的餐巾抬手替初令擦拭一下嘴角。
他们的动作亲热自然,倒是让目睹一切的西伯泛起疑惑。
初令走后,艾以也随随便便解决了早饭,起身对西伯说道:“走吧,还有事情要做。”
另一边
空荡荡的床上,被褥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不知道是达宁整理的还是侍女进来打扫过。
他走到昨夜停留的桌子旁,垂眸注意到他放下的东西原封不动留在了这里,位置不曾移动分毫。
他的主人没有带走它,或许,他也不是它的主人。
整个用稀有珍贵的钻石雕琢出来的花型徽章,没有过多的点缀,简单大方,晶光闪耀,大胆的用料和复杂的工艺都应该是皇家的风范。
立体扁平的康乃馨花型徽章握在手心里,质感十足,切割的棱角流畅分明,有半个手掌大小。
初令半仰上身,坐在床边,一只手撑着身后软软的被褥,另一只手拿着重实的钻石把玩。
他不曾想到达宁身上竟然藏着如此珍贵的东西,但从他把东西遗留下来的行为来看,达宁似乎并不在意,甚至没有拿走。
片刻,见时间差不多了,吸收阳光的闪耀钻石被初令牢牢握在手心,收回了所有的光芒。
初令照例先去明蒂娜娜那里替她调养身子。
来到东院时,侍女带他来到一处被花海和各种藤蔓植物环抱的凉亭。
大片大片攀缘的不同花卉如瀑布倾斜而下,长势好的甚至垂下来许多,形成半掩的帘子。
亭子周围站满了低头的侍女,附近更是隐藏了不少暗卫。
凉亭的正中央是一个手工编织出来的圆形吊椅,长短不一的流苏随人的动作而荡漾,距离地面有一定的高度,吊椅下面铺着柔软的地毯。
一身素衣长裙曳地,明蒂娜娜坐在上面望向遥远无边的花海。
半扎的白发依旧很长,满头白发垂在身后,小幅度飘舞,她的美浑然天成,不加任何装饰和雕琢。
白嫩透粉的脚尖蜷缩轻触地毯,慢慢的晃荡摇摆不定的吊椅,目光呆滞,心随着所望之处飘向了很远。
她纤细的手握紧两边的绳子,红唇微张,用温柔婉转的声音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在安慰她自己还是唱给什么人听。
之前见过初令的老侍女低声在她耳侧说了几句话,听者没有任何反应,很久很久,她空洞且毫无神采的双眸才向后望去。
在看见初令的那一刻,双眸霎时间找回了兴趣,亮了起来,随后又快速褪了下去,转瞬即逝,维持的时间并不长。
昨日的她还有兴趣说话,今日的她安静的可怕。
行礼之后,血液里的药灵按部就班,以初令指尖为源头,慢悠悠的如藤蔓长势散发开来,围绕在明蒂娜娜身侧,玄幻而缥缈。
明蒂娜娜隔着朦胧的灵力和初令相望,似曾相识的栀子花香,他手背上隐隐闪烁着细闪明亮的栀子图案,都与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她的感情得不到求证,记忆太久远了,唯独那人的样貌却随生命的流逝逐渐清晰。
浑浑噩噩的这几年,她无数次想要放弃,但是想到还没有等到的人,兄长孤独的背影,被软禁的母亲,她终究没有勇气。
时间转眼十年,对常人而言珍贵的十年,在她漫长的生命里不值一提,而她最珍贵快乐的时间,只有那两年。
她无数次去细细品味故人以前没有被她注意到的细小表情,被她忽视的话语,一遍遍琢磨一字一句。
明白一切之后,后悔不已的她被报复了,被孤身一人留在世上,每日残忍的接受死亡和离别事实。
“我好想你。”
千言万语只有一句,空灵哀怨的声音响起,承受不住的她想要释放压抑许久的感情,但是能听,愿听的人不在了。
她对此无能为力,更没有办法原谅狠心的自己。
明蒂娜娜睁开湿润的双眼,雪山的精灵不如她,南海的人鱼不比她。
等到情绪平稳下来,她对初令说道:“药师长,可以坐到我身边吗?我想与您谈谈。”
之前的她意识模糊,即便清醒,也没能留下特别清晰具体的记忆。
如今,她只能重新把少年的样子打量描摹一遍,算是睹人思人。
她浅笑,淡淡说道:“您我是陌生人,可是您身上有我已故故人的影子。”
“还请节哀。”初令安慰道。
二人一起看向湛蓝的天幕,平坦开阔的地面上,绿色花海泛起同样清新脱俗的绿浪,他们频频点头,自信的,毫无保留展示硕大的花朵。
他们的目光触及同一片天空,明蒂娜娜不知感情这种东西是否会相通,如果相通,为什么就她傻傻的,看不清所有人。
“一个骗子罢了,可我还是相信已故的人还在。”
初令通过药息,能明显感受到明蒂娜娜异样的情绪。
她的多病大多是因为心理问题引起的,心事不解决,再好的良药也不是万能的。
他叹道:“花开花落自有时,逝去的人似流星划过,纵使短暂经过,也点亮黑暗片刻。”
“短暂的停留,就是笑话,谈不上什么高尚的救赎。”明蒂娜娜木讷的看向同一个地方,未曾移开分毫视线。
她的情绪平稳,想起往事千万回,现在可以勉强吐露出心声:“花开花落几循环,是我愚蠢,信了那人信誓旦旦的态度,当真了那年空口无凭的承诺,最后却被狠心留下,苦苦等待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