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呆滞,不可置信。
很久,明蒂娜娜才慢慢反应过来从母亲那里经历了什么。
母亲的眼里没有愧疚,她只是教训一下不听话,不争气的孩子。
明蒂娜娜嘲讽的笑了一下,狠狠抹去险些掉下来的泪珠,无所谓道:“没有就没有吧,反正,您也不是真的关心我。”
女人强忍悲痛,她无法相信她乖巧的女儿变成这副样子。
丈夫厌恶她,女儿被迷惑,无能为力的她把一切都归结给那个女人,包括她的儿子。
女人质问道:“你,你眼里已经没有了我这个母亲,对我还有半分尊重吗?你那混账的兄长给你灌了什么药,教会了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释阿主,怪罪别人,这样的母亲让明蒂娜娜厌烦,她忤逆母亲,维护她的兄长:“他保护了我,给我找最好的药师,给我最珍贵的陪伴。”
“母亲也想陪在你身边,但是偏偏你这般无用,懦弱!”
女人打断她的话,语气恨铁不成钢,她做事狠辣,但是明蒂娜娜却没有继承她分毫,反而性子懦弱感性,容易被一点点的甜头冲昏头脑,迷乱心智,左右判决。
这时的明蒂娜娜已经没有和母亲继续争吵的力气,脸颊的刺痛告诉她,她没办法叫醒母亲:“您心里明白,我只是您拴住父亲的工具,现在父亲死了,我也没价值了。”
“明蒂,不要被你兄长迷惑,也不要听别人胡说,母亲真的很爱你。”
听见女儿语气里隐隐的怨恨,女人捶胸顿足,泪流满面。
她希望她能用母爱唤醒女儿,这是她和他唯一的联系,她不想失去了丈夫,又失去有着丈夫血脉的女儿。
“可您更爱父亲啊!”明蒂娜娜不为所动,犀利的点破了她,“父亲呢?”
“你父亲也爱我。”
“他不爱你。”
果然,又是这般自以为是的回答,明蒂娜娜提高音量,毫不留情揭开母亲的伤疤,逼迫母亲面对现实。
“住嘴。”母亲现在的状态脱离了清醒,转而疯癫失控。
明蒂娜娜视而不见,依旧自顾自地重复说道:“他不爱您,他最爱的人是兄长的母亲,而他最爱的人,被你害死了!”
竭力埋藏和隐瞒的真相被明蒂娜娜彻底拿出来,女人呼吸一滞,愣住了。
短暂的冷静下来,她想不出明蒂娜娜是如何得知,女人惶恐的望向明蒂娜娜,复杂不明,她走上去,厉声逼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明蒂娜娜轻轻摇摇头,没有回答,精致的五官透露出痛苦,无奈和心疼。
她深深吸一口气,加力劝说,迫切的想要母亲接受事实:“母亲,放下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他哪怕对您有一点点感情,就不会这么对您,也不会这么对我,在他眼里,您和我就是父亲对他妻子感情的污点。”
“不是!他爱我们,他爱我们。”
沉醉了八十多年的感情,她独自沉沦在自己的世界里,打造她梦想里的爱人,现在幻境破裂,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到底爱是真的,还是不爱才是现实。
是幻想的太美好,所以停下了走回现实的脚步,女人挣扎了许久,自欺欺人的模样让人可怜,显得可悲。
最后她面色凝重,对明蒂娜娜坚定的说道:“只要我活着,我对他的爱就不会停止。”
说罢,她便转身留给女儿一个背影,拒绝与明蒂娜娜继续交谈。
这样子的冷漠,让明蒂娜娜失望极了,她眼眶湿润,默默注视母亲倔强的背影片刻,不再言语,狠心离开。
佛堂
数十米长的通金森蚺将巨大的身子盘窝起来,占据了半个殿堂。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几百只烛光和香火撕破了黑夜,他静静的听着耳边连绵不绝的钟声,接受佛光洗礼。
金色的鳞片在香火和烛光下折射出柔和,不含锋芒的光泽,闭眼享受的冷血动物在此时竟然显得可亲。
鼻尖萦绕浓浓的焚香味,让他彻底沉静下来,浑身的血腥和罪恶得到了救赎,备受折磨的心在此地慢慢沉淀下来。
良久,原本不动的灯芯被风吹得摇摆,门外的细微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森蚺墨绿瞳仁里的平静变得冷漠,充满了寒意,难得的休息和平静被打破。
幻化为人形,他赤裸上身,强壮的腹肌突显,不容忽视,金灿的佛像纹身和金黄的鳞片在暗藏力量的肌肉皮肤上若隐若现,隐隐透出闪光。
随后,他披上的衣物遮挡住,慢慢走出暗室,来到地面,终于和自然光接触。
“啪。”的一声,手里的杯子被捏的粉碎,杯中的液体也迸溅出来。
在听完暗卫的汇报后,释阿主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房间的某一处酝酿杀人的风暴,一个被软禁的罪妇,也敢出手打他的公主?
自从族长上位以来,他顶着压力软禁了害死他母亲的凶手,因为族事阻拦,加上明蒂娜娜的病情没有好转,受不得刺激,他迟迟没有动手,让她苟延残喘的数十年。
现在也该是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他站起身来,走向内室,厚重的帘子不放一丝的光亮进入,柔软似云朵的地毯上凌乱不堪。
大床上深陷一个凸起,疲惫的人陷入梦乡,可是时不时急促的呼吸声告诉来人,他在做不好的梦。
望向床上沉睡的人,释阿主原先嗜血的眼神又充满了温柔。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修长的手指沿着他眼睛蒙着的布条描摹勾勒,动手松开对方被他捆了一夜的束缚,拉过薄被,盖住他光滑柔弱的肩膀和后背。
床上的人感受到一丝温度后,他立刻拥紧唯一能锁住热源的被子。
释阿主坐在一旁,静静独自欣赏这难得看见的睡颜。
西伯带着艾以要的东西来到他的房间时,艾以正靠坐在沙发上,面色青灰,精神不振。
全然没有了白日精神抖擞,凛然正气的模样。
“大人,东西拿来了。”
血族是不会流虚汗的,可是艾以目前的状况,惨白的额眉之间已经布满了细细薄汗。
艾以艰难的昂头缓解身体虚弱带来的不适,却没有什么其他大动作。
喘足气后,他迎上西伯关切的眼神,看见他手里密封的包装袋,犹豫再三,没有下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