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叨扰了。”艾以在临上车前,与前来送别的释阿主握手道谢。
释阿主垂眼,面色凝重,淡淡道:“恕我招待不周。”
明蒂娜娜走后,释阿主表面依旧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他还是外人眼中最严厉,最威严的族长。
可他自己总有一种对所有事情的无力感,庄园很大,每一处都有回忆,经历了生离死别,再甜蜜的回忆都变得痛苦。
这些都要靠时间去消磨,去修复,去帮助走不出来的人缓解,来忘记。
艾以无能为力,他拍了拍释阿主的肩膀,说道:“过几天,我们皇都再见。”
“好。”
很晚了,纵使达宁再不想回去,可是看看四周的暗卫,也由不得他。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能感觉到整个庄园都笼罩在一种压抑,死寂的氛围里。
在释阿主房门前,达宁踌躇了很长时间,不停的在走廊上来回徘徊,迟迟不愿推门进去。
心里惶恐时,一阵阵明显的辛辣酒气传来。
达宁鼻翼翕动,去寻找源头,很明显,透过门缝,是从房间里来的浓浓酒味,刺鼻难闻。
周围很安静,没有人影,除了风会慢悠悠吹过偌大庄园的每个地方。
达宁望了望悬挂在廊下,摇摆不定的灯,光晕柔和,温暖了黑夜片刻。
他无数次睡在漆黑的花田里,总能在迷糊中醒来时看见到一样的柔光。
达宁对任何人都有警惕和防备,而屋里的人,让他害怕,又喜欢,想待在他身边,可是又讨厌这种油然而生的紧张。
现在,他真的困了,如果再睡到其他地方,那些藏起来的面具人,肯定会强行把他拽醒。
半晌,他还是推门而入。
里面没有掌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扑面而来的酒气伴着风附着在他脸上。
房间住了几天,达宁很熟悉了,寻着一点记忆,捂着口鼻,鬼鬼祟祟,蹑手蹑脚,摸到了内室,没有碰到任何的阻碍。
越往里面走,酒味就越浓,收拾整齐的床离打开透风的窗户有一定距离,一个轮廓清晰的身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像个雕像。
即使男人听见达宁进来,也没有转眼看他,甚至没有一句话。
不留神,达宁踢到了一个东西,清脆声在针落无声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达宁吓了一跳,他慌忙的看向另一边的人影,担心突然的吵闹会打扰他。
声音这么大,无法忽视,释阿主放下手里握着的酒杯,从沉思中回过神,望向刚刚从外面走进来的人。
黑暗里,谁也看不清谁,他们的视线还是对上了,达宁无法分辨释阿主具体的神色,察觉释阿主在看他,他不自觉的战栗。
还是走吧。
心里是这么想着的,可是步伐却不敢移动分毫,他被释阿主投来的无形视线定住了。
两个人隔着一张大床,一站一坐,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达宁紧张的手心出汗,不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牙齿打颤,手脚冰冷哆嗦。
良久,他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叹息,随后就看见出声叹息的人站起身来,有往他这边来的趋势。
释阿主一有动作,他立刻像一只受惊的小兽睁大眼睛,漂亮的蓝色瞳仁盛满了不安。
达宁瑟缩肩膀,怯怯懦懦摆出来一副保护自己的姿态,却还是忍住没有转身就跑。
释阿主比达宁高太多了,可以轻轻松松把他整个人笼罩在怀里。
他站定在达宁面前,一座大山的气场压来,气势逼人,让达宁忍不住后退一步,保持安全距离。
释阿主静静注视达宁,酒精在脑海里不断发酵,麻痹了他的五感,让他沉醉在现实之外。
诡异的氛围在房间里弥漫,刚才释阿主满怀心事,久久不能释怀,一个人的时候,所有不好的情绪都被无限放大。
现在达宁在他身边,垂眼看见他明明害怕得唇齿发抖,却不敢逃跑反抗,忤逆他的样子,让释阿主寂寞的心灵得到一丝慰藉。
这是以前的达宁不曾露出来的神色,这种极致的反差让释阿主感到一丝新奇和愉悦,其实达宁在他身边,比什么都好。
达宁看释阿主只是看着他笑,感到毛骨悚然,他衡量了一下两个人的力量,很显然,他能打过释阿主的几率没有,而且在潜意识里,他不会去做任何伤害释阿主的事情。
这想法在释阿主眼里是一览无余,他心疼的向前半步,离达宁近了些。
害怕的爱人马上又同样后退半步,重新找回二人的原来的距离。
互相的拉扯带着酒精在两个人之间显得暧昧。
最后,达宁的后背已经靠墙,释阿主还是不放过他,一步一步逼近,离他越来越近。
达宁很恐慌,见没有退路,抬手用纤细的手抵着释阿主的肩膀,用尽全力不让他再靠近。
暂时借着一点点的空隙,达宁左右看了看,寻找可以离开的突破口,释阿主噙着玩味的笑,身体欺压上去,把达宁固定在墙壁和他怀里之间。
他一只手把达宁的手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抬手掐住达宁脆弱的脖子,固定着他乱动乱晃的脑袋。
他们的体型差很大,达宁仰头至脖子和下颏成一条直线,加上释阿主的垂首,二人的眼里都只有对方。
释阿主贪恋的用视线描摹爱人的每一处的样子,这么长时间过去,他还是以前的样子,唯独眼神里带有对他不曾有过的忌惮。
这样呆了一会儿,达宁不敢轻举妄动,害怕面前的猛兽会丧失理智,把他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