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上站在甲板处的贵女眉目如画,精致的眉眼处似乎有化不开的冰雪,她吐字清晰,言辞坚定,“鹤小姐此话,可有证据?”
重生归来的谢令仪深知,绝不能跳入自证陷阱。
“证据?”鹤卿晚冷笑一声,她裹着鹤渊鲜红色的外袍,因落水而苍白的脸上被漆黑如鸦羽的发贴着,极致的黑与白,恰似她那双黑白分明又亮的惊人的眼睛。
“船上那么多人,总有一双眼睛看到了,我会上告皇上,求他为我做主,谢令仪,好好想想怎么向我赔罪吧。”
鹤卿晚咄咄逼人,把尖酸刻薄恶毒女配的样子展现的淋漓尽致。
谢令仪面色微变,但依旧平静,“鹤小姐既已这么认为,那令仪百口莫辩。”
她的平静与鹤卿晚的癫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有的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看脸的,而且人的天平也都是会倒向弱者。
此刻谢令仪衣着光鲜的站在船头,鹤卿晚可怜巴巴的刚从河里捞出来,破碎感拉满,再怎么张牙舞爪的生气在他们看来都像是一个努力用生气来掩饰自己委屈的孩子。
鹤卿晚也确实是孩子,是他们这一伐里除鹤渊、鹤听外年纪最小的,才刚刚及笄。
“我这就去请父亲!”鹤渊狠狠瞪了谢令仪一眼,愤愤不平的转身离开。
六皇子也用森冷的眼神看了谢令仪一眼,“本皇子会如实禀告父皇。”
谢令仪并不在乎他们的态度,只是含情脉脉的看着宣王。
宣王面无表情,他深深的看着鹤卿晚。
宣王是宣王、又不是宣王。
五年前临死之际,他的意识跨越时间来到了一千多年以后,他见到了直入天际的高楼,见到了在天空中飞翔的铁鸟。
那一切的一切令他目眩神迷,他一点一点的长大,一点一点的接触这个世界,一点一点的了解这个世界。
他逐渐忘却了曾经在大虞的一切,直到大学时上了一门选修课。
他看到了大虞亡国。
看到了鹤家男丁统统为卫国而战死。
看到了鹤家唯一的嫡小姐鹤卿晚披甲上阵。
看到了鹤听趴在鹤卿晚的棺椁上哭泣。
看到了鹤听晚作为最后的鹤家人,不得不穿上嫡姐的甲胄,挥舞着战旗冲向战场。
而本该守在边关的他,却为了谢令仪卸甲,围着谢令仪团团转。
这不是自己,皇甫洵心里否定,他不是那种会被情爱困住的人。
这么想着,他的时光开始倒退,直至退回到临死之际。鹤卿晚的大哥、他的表哥,鹤钦把他从死人堆里刨出来,背着、抱着、拖着,回了军营,救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