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画押后,陆展元想要回自己的徽章,花倾月不肯,“就先留在我这里吧,等你把我教会了,再还给你也不迟。”
陆展元看看自己鲜红沾满印泥的手指,得,面子都丢的差不多了,也不差那一个徽章。
最后陆展元厚着脸皮问,“给你当师父,那管吃住不。”
花倾月撇嘴一笑,手上把玩着徽章,“管吃不管住。”她又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看着跟乞丐无二的人,这怎么看都不像江湖传言里的燕飞侠。
陆展元也管不了那么多,厚着脸皮憨笑,“行,管吃也行。”
为了一日三顿可口的饭菜,陆展元也来的非常守时,本来他对这个小丫头不抱有什么期待,一个乐坊里长大的丫头,估计柔弱的很,说不定吃几天辛苦自己就放弃了。
他一开始就捡最辛苦的让她练,没想到她都咬牙坚持下来,还表现出学轻功的天赋,胆子也大,登高上房没一个怕的。
既然这样,陆展元就改变了当初随便教教的想法,想来自己也没个传人,也许是老天给自己这个师徒之缘,让自己这一身功夫能后继有人。
往后的日子,陆展元也越发认真的教导花倾月,花倾月也学的十分认真,成果也不错。
上树,爬墙,上房,飞檐走壁顺溜的很。可怎么跑都不会超出乐坊的范围,每次一到乐坊与外面交界的墙边,她就停下来,呆呆的站在墙头,明明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期待的目光,却还能忍住掉头飞回去。
陆展元不解,“你怎么不往前走了。”
花倾月眼神黯淡,“乐坊有规矩,我们不能随便出乐坊。”
“这有什么,以你现在的功夫,趁人不备,溜出去再溜回来不成问题,外面的世界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好奇,可坊里的规矩……”
“别跟我提你们乐坊的规矩,跟制定它的人一样变态,还挑人手脚筋。”
“这规矩是长公主定的。”
“长……公主这个人啊,确实残暴不堪。”
花倾月惊奇,“你认识长公主。”
“倒也不算认识,只是以前我进出皇宫时,见过她几面,不是在骂人就是在对人用刑。但话说回来她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也是拜她的皇兄,也就是当今的皇上所赐。”
花倾月八卦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讲。
一提以前得故事陆展元也兴奋,看来人真的是老了,喜欢回忆过去,给小孩子讲故事。
“长公主在年轻的时候看上了宫里的一位琴师,两个人还私定了终身,可皇上不同意,因为当时咱们东虞国新皇刚登基,也就是现在的皇上,根基还不稳,边疆形式紧张,虽然派去了镇边的将军驻守,表面上平静,暗地里还是不太平。
皇上想让长公主去漠北国和亲,稳定两国的关系。
长公主自然不同意,皇上就拿琴师的命来要挟她,但是长公主说要死两个人一起死,反正绝对不分开。皇上见要挟长公主不成功,就反向操作,去要挟琴师,让他放手,要不然就弄死长公主,琴师不忍心心爱的人死去。
就跟皇上串通好,由琴师来当负心人,说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弃这段感情,决定回乡与等待自己多年的青梅成亲。
长公主伤透了心,决定束发,从此不嫁,和亲的事也就作罢。说到底,皇上也不可能真的杀死自己的妹妹,这件事皇上也没讨到好处,兄妹关系从此破裂,和亲的事也就这么算了。还好镇边将军顶用,两国的关系时至今日还不错。
所以说,长公主变得这么凶残冷漠,也是拜皇上一手造成的,只不过长公主自己不知道此事还另有隐情。
她日后掌管了宫里得乐坊,但是又不能随心所欲的选人,就开了这月清坊。”
陆展元给花倾月指了一下远方高耸的阁楼,“喏,看到了吗,宫里的摘星阁。”
花倾月点点头,“嗯,看到了。”
那个摘星阁与揽月楼遥相辉映,自己还想过有朝一日去看看,想知道从那里看乐坊是什么景象。
陆展元继续说,“那个摘星阁本来是皇上给最爱的妃子,刘贵妃建的,长公主心里不爽,凭什么皇上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她就在乐坊里建了比摘星阁还要高一截的拦月楼。”
“师父,你怎么这么厉害,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好像你亲眼所见一样。”
陆展元得意,“可不就是我亲眼所见,我那时名头正盛,夜里没事就喜欢去宫里转转,到处留下自己的燕子图标,宫里哪个房顶没被我趴过,正好这个故事的来去都被我撞见。”
“既然那个琴师不是负心人,为什么不告诉长公主,告诉她不要再恨了。”
“倾月你脑子有问题吧,我要是到长公主面前告诉她,那个琴师是假意抛弃你的,都是皇上和他一起串通好骗你的,她要是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怎么说,我难道要跟她讲我就是名震天下的燕飞侠,没事到处在宫里听墙根,刚好听到你的故事,那我不是等同于自投罗网嘛。
再说,还是那个琴师意志不坚定,长公主都已经准备好跟他共赴黄泉,可是他自己临阵脱逃,谁知道他是不是怕死。
既然说好在一起,那就要生死与共,什么为了对方着想,都是屁话,他的离开让原本活泼单纯的长公主变成一个疑心重重又残暴的人,怎么说他都是错了,还谈什么原谅。
长公主也是,不就是个男人嘛,至于一辈子为了他把自己变的跟个刺猬一样,唉,我看啊,她当时就是世面见少了,这东虞国上下有多少好男儿值得她去爱。”
陆展元看着花倾月语重心长的说,“所以啊,趁年轻多出去见见世面,才不会容易被骗,才会懂辨识人心。”
坐着的花倾月突然起身,“那我们现在就去见世面吧。”
“好徒弟,一点就通,咱们走。”
话音刚落,两个人就像两颗星星,隐匿在夜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