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灵堂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在他眼里花倾月正拼命的往棺材里面爬。
果然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刚走一会儿就想不开要随坊主一起走。
他赶紧把手里的素面放下,去抱往棺材里爬的花倾月,“花倾月!你在干什么?”
总算安全着陆的花倾月,坐在地上,面对洛川的质问丝毫没听进去。
花倾月一手捂着脖子,一手在眼前挥舞着,答非所问的说,“好多星星啊。”
洛川没明白她的意思,握住她乱晃的手,着急的问,“什么星星?
你刚刚在干什么?
不会是想不开吧?”
花倾月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眼前的星星消散不见。
她把手抽出来,在洛川的脑门上轻轻的弹了一下说,“什么想不开。
我只是想把我娘身上的哨子取下来,没够到,就变成刚刚那样。”
花倾月看着桌子上的素面,面条粗细不均,薄厚不一,但还知道放几根青菜点缀一下,显得这碗面没有那么难以下咽。
花倾月对他说,“你还好意思问,就一碗面条,你去那么久,你现割的麦子,现磨的粉吗?”
听她这么说,洛川悬着心放下来,还好不是想不开。
他把面条放到花倾月手里说,“哨子我去给你拿,你吃面,还热着呢。”
花倾月随即把面又放回到桌子上,看着洛川走到棺材边,连脚都没点,就轻松的把哨子拿到手。
洛川把哨子给花倾月,可接过哨子的她却低下头哭了。
洛川慌张起来,他赶紧伸出手去接花倾月的眼泪。
花倾月抬起头,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对洛川说,“为什么你,安北晨,李觅寒都那么高,就我矮,连拿哨子都那么费劲。
刚刚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迷糊里听到我娘吹哨子叫我。
然后我就去看我娘,就看到哨子,我就什么都没多想,就去够。
结果我差点自己掉进去,砸到我娘,掀了我娘的棺材。
吓死我了。”
洛川把花倾月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头抚摸着她的背,安慰的说,“没事了,没事了。
你只是饿得有些意识不清醒,不是故意的,你娘她也不会怪你。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够不到的东西,找我,我给你够,我给你当梯子。”
花倾月的哭嚎声持续了一会儿,突然停止,她急忙的对洛川说,“手,手,手绢有吗?”
洛川以为她要擦眼泪,就把自己天天珍藏在胸口处的那条手绢拿给她。
花倾月接过后抹了两下泪,接下来用力的揩了一下鼻子。
看的洛川目瞪口呆。
鼻子通气的花倾月,在呼吸到新鲜空气后觉得神清气爽,看洛川此时的表情也十分真切,她两指捏着揉成一团的手绢,不好意思的问,“这手绢不会很重要吧?”
洛川并没有嫌弃的把被花倾月蹂躏过的手绢,从她的手上拿走,语气笃定的说,“没错,很重要。”
花倾月羞愧的说,“对不起,刚刚鼻涕堵的我不能呼吸,擦完眼泪我下意识就……”
洛川说,“没事,这手绢当初是你给我的,所以你用它来擦鼻涕也没什么,说不定你以前也经常用它来擦鼻涕。”
花倾月瞬间从羞愧转变恼怒,“谁说的,我以前也不经常哭的,哪里来的鼻涕。
顶多擦擦口水跟眼屎。
再说,脏的都直接扔了,我现在还有百八十条崭新的手绢。
各式各样,绣什么图案的都有,你这个丢掉,我再给你一条。”
花倾月要去夺那个成团的手绢,但是洛川一个躲闪,让她扑了一个空。
洛川说,“我还偏偏就喜欢沾有口水,眼屎和鼻涕的脏手娟。”
花倾月鄙夷的看着洛川,嫌弃的说,“还有这癖好。”
洛川见花倾月情绪好多了,再次把面放到她手里,“再不吃,凉透了。
又得重新煮。”
花倾月连忙说,“可别,等你煮完,后厨早饭都做好了,我也饿过劲了。”
花倾月夹起一筷子面条放进嘴里,还有点小惊喜,虽然面条看着不怎么样,味道还不错。
洛川看她吃的香,自己也多少安心了些,能吃能喝,还有救。
从第一口温热的面条入口,到喝干碗里最后一口汤,花倾月觉得整个人充满了力量,身子也暖和了。
花倾月看到洛川一副期待的眼神盯着自己,“干嘛?还要评判一下味道吗?”
洛川跟后院的大黄花一样憨憨的点头。
花倾月说,“汤,不咸不淡,没什么滋味。
面条粗细不均,有的煮的太烂,有的还没熟透。
唯一不错的就是青菜,真新鲜,一咬咔嚓脆,你是刚放锅里就捞出来了吧。”
面对花倾月的挑刺,洛川没有泄气,说,“你说的这些,我记下了,以后我会多注意。
你吃饱了吗?”
花倾月反问,“怎么?还有?”
洛川说,“没了,就一碗。”
花倾月说,“那你还问我。”
洛川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没吃饱,我可以再去煮,第二次肯定比第一回好吃。”
花倾月连忙拽住他说,“行了,行了,我吃饱了,你可别再去厨房了。
你做个面要是做到早上,厨房长打开门一看到你在里面动她的东西,说不准一把菜刀送你上西天。”
洛川听劝,没有强求,他听花倾月说过,厨房长最擅长的就是射活物心脏,闭着眼睛都是一射一个准。
花倾月想到,“你就煮了一碗,那你呢?”
洛川说,“我不饿。”
花倾月说,“怎么会不饿,你不是跟我一样就在营地里吃过一顿饱饭。”
说完花倾月起身又去那些大盒小盒里翻找,她记得吴记糕点铺的老板也不是空手来的。
她拎着几盒糕点走过来。
把糕点盒摊开来,重新分配了一下。
一些放到娘亲的贡品桌上,剩下的给洛川,“吃吧,我刚刚把我娘最爱吃的那几种给她挑出来了,剩下的给你。”
洛川拿起一个给她,“你也吃一个。”
花倾月摇头,“这些糕点都是枣泥馅的,你自己吃吧。”
洛川在一旁吃,花倾月就双手拖着腮帮子,看着他一点点的将糕点吞噬掉。
每次看他吃东西就有种熟悉的感觉。
很像以前误闯桃林的那只小松鼠,花倾月把它捉住,给它坚果,它就一直往腮帮子里填,直到再也装不下。
看着,看着,她觉得洛川这副鼓起腮帮子的样子跟那个小松鼠一样可爱。
她伸手戳了戳洛川的脸,说了一句,“好可爱啊!”
果然洛川跟那只松鼠一样都呆住。
给花倾月逗笑,“你跟那只松鼠好像啊!一碰就定住。”
洛川没明白,以前说自己像那只黝黑的大老鼠精,现在又说自己像松鼠,我在你心里就不能是个人吗?
他下意识的又往嘴里塞糕点,结果可想而知,又被噎住。
花倾月见状赶紧起身给他倒茶水,但茶水壶里是干的。
洛川已经噎的开始翻白眼,没办法,花倾月朝最近的水源跑去,几个翻转跳跃后,端着一瓢水出现。
赶紧给洛川喝下,顺过气的洛川问,“这水是井水吗?很清凉也很甘甜。”
花倾月说,“你嘴还挺刁,这水就是我蓉姨娘每天起大早给染尘打的井水。
上次安北晨想喝我都没让他喝,今天你尝到了。”
洛川心里暗想,好嘛,这回不跟鼠对比,换马了,虽然里面加了个安北晨,但是跟他比较也不是什么特别开心的事。
花倾月问他,“还喝吗?井水管够。”
洛川说,“这个就不用了,我现在半肚子糕点半肚子井水,已经很饱了。”
一番折腾后,两个人并肩而坐,相视无言。
等到天都快亮了,花倾月沉沉的脑袋不受控制左右摇摆。
洛川就把抱起她送到房间,盖好被子,离开月清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