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木归客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呆望着他手里的清水,“这怎么会是剑呢?”
萧仲景淡然一笑:“你以为我在骗你吗?它确实是一把剑,还是一把灵力无穷的宝剑。我先给你讲讲它的来历吧,我和兄长随老爹云游天下的时候,曾在东海仙岛‘云溱舟’上有幸目睹登天云梯降临人间,这座云梯直通天界一重天,与月神宫相接,而月宫之侧即是星汉,那是一条好像绸绫银带一般的天河,漫天星辰是绸带上的装饰物,飘在天河上空,美不胜收。天下修士无不以修成大道,登天为仙为终极理想,这样他们就可以畅游宇宙,不受界域拘束。可要修成大道何其难也,古往今来步入圣人境成功登天者屈指可数。”
“成大道者可登临天界,但登临天界却并非只有成大道这一条路,这条从月神宫飘下来的云梯就是另一条登天之路。无论凡人还是神仙都可以通过攀登云梯登上天界,一睹仙宫神韵、宇宙风采。云梯每五十年会降临人间一次,每次降临只会在人间停留短暂的十天,十天后便会消逝。想要登天的人必须要在这十天里登上天界并回来,十天一过云梯消失就没有了归路,若是不能及时回到人间便要遭到雷劫天谴。”
“当年我们有幸遇到云梯降临云溱舟,便动了游览天界的心思。我们算着日期,用了三个昼夜登临月神宫,我们远远瞧见一条波光粼粼的大河坐落在月神宫东方。我们走到那条大河近前,就看到一位鹤发童颜的白衣老者正手执一条细竹钓竿坐在河边悠闲的垂钓。”
“我当时很好奇,难道天河里面也有鱼?要是有,那必定是仙鱼,吃了或许可以长生不老。出于好奇我就走过去问那老者:‘老先生,你经常在这里钓鱼吗?’”
“老者望了我一眼,点头说:‘老夫天天在这里钓鱼,自太阳初升钓到暮色苍茫才收手。’我一听就乐了,便说:‘你一天钓这么久,一定能钓到不少鱼吧。’老者却摇头说:‘非也,我一条鱼都钓不到。’我听后一愣,说:‘一条鱼都钓不到,那钓鱼还有什么趣味?’”
“老者并不因我说话直接而生气,而是笑着和我说:‘钓鱼并不是非得钓上鱼才有趣味,其乐在钓鱼的过程。你可知道老夫钓的是什么鱼?老夫钓的鱼并不是普通的鱼,而是鲸鱼,名为忘忧鲸,是生活在星河中的一种大鱼, 其大可横海推舟,其动可鼓浪成雷,其唾可喷沫成雨,以纯净的星辰为食,擅长织造梦境。忘忧鲸最具灵性,其目为明月珠,可破万里长夜。其目垂泪名为忘忧泪,可消解生灵的一切烦恼。’”
“我问他:‘既钓大鱼,仅凭手中的一条细竹竿能钓到吗?’他说:‘自然不能。’我说:‘既不能,那么成天坐在这岂不是做无用功,浪费时光吗。’老者闻言却笑着说:‘我坐河滨,遥望仙水,朝观天际一线红,夕闻暮海潮信来,运气好点还能看到鲸鱼浮出水面,一天中最美好的风景都尽收眼底,怎么能说是浪费时光呢。’我听后很是不解,便问:‘那你究竟是来钓鱼的还是来看风景的呢?’”
“老者很认真地回答我:‘钓鱼和观景的本意其实都是一致的,都是为了使自己的身心放松愉悦。钓鱼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期间你需要保持安静并有足够的耐心,等待鱼儿上钩的过程是我最安逸的时候,这时候我可以去看美丽的风景,去追忆我的一生,清闲自在,何乐不为呢。我年轻的时候太过忙碌了,总是为了一个小小的目的费劲心思,到老了才发现那不过是些无关轻重的念头罢了。人生类春蚕,壮年时心有执念,自缠自缚。暮年时看破红尘,破茧成蝶,才真正落个清闲安逸。你现在还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或许就明白了。’”
萧仲景的眼眸黯淡下来,苦涩一笑道:“人生类春蚕,壮年时心有执念,自缠自缚。暮年时看破红尘,破茧成蝶,方得清闲安逸。当时我并不明白老者这话的意思,等我流浪了半生回到剑祠静下心来回首过往时,才真正明白其中深意。”
萧仲景哑然失笑:“扯远了,当时我们站在河畔看着老者钓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似孩提一般的洪亮声响,我们寻声望去就看到河心浮现出一个庞然大物,那是一头通体玄色的鲸鱼。鲸鱼的半个身子露出水面,它的鼻孔里喷出白色的气体,目测有近二十丈的高度。然后它巨大的身子在水里翻了个身,霎时间溅起数百丈高的水花,一直溅到岸上。当时我和我哥见到如此奇景,惊叹不已,忍不住取下随身携带的竹筒水壶去接那天河之水。”
“那老者望着我们手上的竹筒,让我们珍藏好这天河水,说这水乃是忘忧鲸的尾部卷起的浪花,其中蕴藏着鲸鱼的神力,可以用来炼化宝物。我们依言收好,后来我们云游天下,在方寸山的钟毓灵台处学会了炼制法宝的方法,就集毕生修为炼制出两把宝剑,一名‘尺水’,注于玉箫之中,一名‘丈波’,注于铁笛之中。尺水归我所有,而丈波则是我哥的爱剑。”
木归客注视着萧仲景手里的清水,不解地问道:“水乃流质物,没有固定的形状,怎可为剑?”
“水虽无形,却可依万物而化其形。水入缸者,即为缸形。水入盆者,即为盆形。以上我说的皆乃人间之水,这滩清水乃天河之水,又加以我毕生修为淬炼,已无需依外物化形,心之所想即化心想之物。心想它是一把剑,那它就是一把剑。”萧仲景像个传道授业的老师,认认真真的为木归客解惑。
萧仲景说完右手一抖,手里的那滩清水瞬间化作一把三尺长剑,只不过这把剑是由水流组成的,通体透明,给人一种一碰就碎的感觉。
木归客望着他手中的水流剑,心里仍有疑惑,便问:“水性最柔,毫无威势,即使化作剑形,可它毕竟软绵无力,又怎可用来作战?”
萧仲景闻言目光陡然变得神采奕奕,他握住剑柄,手腕转动,抖了个非常漂亮的剑花。流水构成的长剑看上去虽然绵柔无力,但在与空气相击的时候却发出哗啦啦的流水声,声音铿锵有力,威势竟不俗。
“随我来!”
萧仲景手执尺水剑离开房间,纵身跳到院子里面,木归客紧跟着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