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到汴梁城之前,去年的下半年,贫道和两个手下,三个人亲手花了几天的时间耕种了一亩三分地,从犁地到播种,再到收割。整个过程中,就只有我们三个孩子和一头大水牛,从来没让一个大人帮过手。
这就是我们的力所能及。
陛下,您日理万机,的确不应该做那些农夫的工作。
可是,您既然自己选择了每年都要春耕,为何就不能花上一天的时间,去真得干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呢。
犁地累了,您可以歇歇,早上能犁多少地就犁多少地,下午的时候,您就接着播种。
即便您一天只耕种了三分地,老百姓见了也不会笑话您的,因为他们都知道了,您自己也体会到了农夫们的辛劳;老天爷也看到您的诚意,因为这一切都是您自己的劳动成果,并没有接受任何人的帮助,做到这一切真得很难呢?
说到底,还是您心中究竟有没有这样的意愿。
只花一天的时间,只做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在大臣面前,在老天爷的眼皮子底下作秀。
就是秀做得再好,老天爷也不会让这地里的粮食多收三五斗。不是吗?”
蔡道这一番连串的反问,把宋神宗问得哑口无言,把一众文武大臣都给震住了。
那些天生高贵,自恃身份,看不起农夫的大臣,自然是没有什么感觉。
可那些真正的亲民官,那些真正从底层爬起来的官员,心灵深处感受到了巨大的触动。
“臣有罪!恳请陛下降罪。”孙觉第一个反应过来,几步来到宋神宗面前,双膝跪在雪地里,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大声说道。
那些文臣反应也不慢,都有样学样,跟在孙老爷子后面向宋神宗请罪。
接下来就是那些武将、太监……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可是,宋神宗此刻并没有关注这些,心中却在反思自己的过往。
是呀!这孩子说得句句属实。东汉的四知先生杨震就曾说过,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者!
这些跪在自己面前的大臣们难道不知道吗?其实,他们心中都很明白,朕以往的、今日的春耕就是在作秀。‘作秀’、‘蒙事’,这孩子嘴里还净冒出一些还挺新颖的词。
怪不得啊!自朕登基以来,灾祸连连,原来根子在这里啊!
原来是朕的心不诚啊!
“诸位爱卿平身!要说有错,其实朕的错最大,朕愧对老天啊!”宋神宗不愧是大宋朝最大的神棍,轻轻松松就把纷乱的场面安抚了下来,故意把‘罪’说成了‘错’。
“小道士,有错必改,你看朕该如何改正自己的错误啊!”
“陛下,不如这样,反正皇城北角的那块试验田收的差不多了。就选在适合开犁的那一天,先由贫道示范一天,陛下让人记录下来。第二天,由陛下亲自执犁,耕种上一小块土地,到时贫道雇佣的佃户也会在场观礼。那里离得近,并不耽误时间。”蔡道想了想,就提了这么一个建议。
反正宋神宗那么一块地交给自己,就是让自己拿出成果,就先让他看看自己这个孩子是如何种地的,提前感受一下科技的震撼吧!
“好!朕允了!你准备好就通知一下石得一!”宋神宗捋了捋颌下的须髯,考虑了大约三秒钟,便答应了下来。他心里也明白,这孩子是在给他自己造势,有天子亲自参与,一旦获得丰收,势必会造成更大的轰动。如果,效果超出想象,对于提高自己的威望也有巨大的推动作用。
“好了,石得一,开宴吧!”
“诺!”
春耕大典虽然被搅和了,但是以往的惯例还得继续下去。歌照唱,舞照跳,准备好的酒宴还得赏赐给大臣们。
蔡道这是才有功夫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里面的新手装内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了,湿漉|漉的让人难受,这一关终于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