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沐阳从圈子里挤了出来，怒气冲冲的站到贺芒面前，用力推了他一把，把贺芒推的一个踉跄：“你傻站在这儿干什么？你为什么不投票？”

贺芒第一次这么直白的面对一个同龄人的恶意，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不安的看着谢沐阳，生怕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谢沐阳等了很久都没听到贺芒的回答，被家里宠坏了的孩子耐心早就被消耗没了，伸出胳膊又想推他一把，但是却被老师拦住了。

“谢沐阳同学，咱们好好说好不好？”

谢沐阳用力把手从老师手里抽了出来，颇为不服的把她的胳膊用力推开，继续生气的问贺芒：“那我问你，你到底要不要投票？”

贺芒的手已经被掐出了血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有一些安全感，他在谢沐阳的怒意之下，点了点头，声音小的像一只被恶兽包围的幼猫：“要。”

“那你，你是要和我投一样的，还是和我投不一样的？”

他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在询问，而更像是在威胁，仿佛只要贺芒说出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他下一秒就会对贺芒大打出手，直到贺芒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在等了两秒之后，谢沐阳又不耐的把贺芒一下子推在了地上：“我问你呢，你给我说话！”

贺芒的头似乎撞到了谁的桌角，发出“砰”的一声。

贺芒很疼，疼到眼冒金星，疼到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

可他没有哭。

他那时候只有五六岁，别的小朋友都会通过哭来表达自己的难过，但贺芒没有哭。

他太清楚了，即使只有五六岁，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家庭不会给他足够的爱和安全感，即使再怎么哭，也不会有人来管他，不会有人来替他出头，甚至连一声安慰的话也不会有。

哭没有用。

所以他只是摸索着撑起自己的身子，哪怕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也要努力的看着谢沐阳。

老师跑上前，想看看能不能贺芒有没有受伤，谢沐阳却指着她威胁：“我爸爸和校长认识，你要是敢过去，我就让我爸爸和校长说，让校长开了你。”

老师的动作似乎顿了顿，但很快，又无视了谢沐阳的话，继续走向贺芒。

在她刚要蹲下来的时候，贺芒却轻轻推开了她，对她露出了一个有些歉意的笑，轻轻摇了摇头。

老师人很好，冒着得罪谢沐阳的风险，也要遵守自己的职业道德，照顾好每一个学生。

可这样好的老师，如果为了他这样的人，为了他这样不起眼的人，丢了工作，就不值当了。

找工作很难的，他妈妈当初找工作的时候，经常被拒绝，每天压力很大，经常会为了一点小事，在家里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又或者不是因为这些事，而是因为别的，直到最后，才勉强找了一份能养家糊口的工作。

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工作，不值得的。

这是年幼的贺芒，心里最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