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早就回到了自己房间沐浴换了干净的衣裳躺在床上。
只是他入梦仍想起在离宫那一幕,外边狂风骤雨电闪雷鸣,他被吵得无法入睡,又惊醒了过来。
此时他浑身发冷没劲,额头也烫的不行,但他没有知觉,也感觉不到他脑袋有多热。
忽感门外有动静,他侧头望去只看见一个鬼影在门外。
夜黑如墨,房间内也未点烛。
他看不清那影子,只是有个模糊的轮廓。
再加上外面打得闪电,夜幕偶尔会亮得发白,他只看见那鬼影推开门走了进来。
诡异的深夜加上他此刻眼前有重影,对方犹如黑白无常来索命。
五感迟钝,他却敏锐地闻到有一阵幽香萦绕在鼻际。
好像,在哪闻过。
他躺着床上动弹不得,浑身宛如被鬼压床一样使不上力气。
兀然,他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贴在了他额头上。
他炙热的身体仿佛得到了释放,那只手的触感是如此真实,他忍不住朝那抹温凉再靠近一点。
翌日醒来,他的热病早就退了。
身上多了一床被褥,床头柜多了一个小小的白瓷瓶。
瓷瓶周身贴着一张小小的纸条,大概是治外伤的药。
他打开木塞轻轻一嗅,一股中草药味扑鼻而来。
白术,是他侍卫原本的名字,但奴才签了卖身契之后往往没有名字,若主家高兴了赐个名,等于他重获新生开启新的人生篇章,过往都得忘个干净。
白术自称为“奴”,他说自己没有名字,离澈也没有重新给他取名,便让他用着以前的名字。
离澈经过昨夜的折磨脑袋还是有些笨重,但不代表他不记得昨天晚上都看见了什么。
他出声唤来白术,男人推门而入跪在面前。
少年掩拳咳了一声,问道:“昨夜可有人来过我的房里?”
男人表情如死鱼般没有情绪,他只是低头回道:“回殿下,奴才并没有听到您房中有声响。”
身为侍卫,白术的反应能力比他要强多了,若在入睡时有任何动静他肯定能第一时间醒过来。
但他却说没有听到动静。
少年抿着发白的嘴唇道:“退下吧。”
此时的他嘴唇干到不行,撑着身子站起正打算去倒杯水润润嗓子。
大概是因为昨夜的热病,他现在的嗓子火辣辣的疼。
白术快速上前给他倒了杯茶递送到他跟前,少年意味不明瞧着他生硬的面孔,或许是身为侍卫多年,在他脸上完全看不到别的表情。
“你原是白家的子嗣?”
男人点了点头,声线也听不出任何情绪。
白家啊……那可是个好家族。
白家曾经因为惹怒了天家一夜之间被贬,地位稍微高一点的被斩首的斩首,被流放的流放。
能在那动荡不安的岁月中从为了活命争得头破血流的奴籍脱颖而出走到这一步,面前的男人也是个狠角色。
离帝斩了他的家人,而他却不得已效命于皇室,这般的隐忍蛰伏,离澈倒是对他有几分欣赏了。
“你可有想过,换一个活法?”
男人不解的看着少年,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白家家主原也有门生,而且还跟白术关系不错,两人曾经是莫逆之交,相见恨晚。
只是自从白家出了事许多人对此避之不及两人关系渐渐淡了,依附白家已白家为首的门生并不少。
如今在离国朝中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只是提及白家,众人避而不谈。
离澈只知道白家有不少的门生,还有白术有个莫逆之交的好友,至于他们二人关系如何,他一概不知。
听着白术细细说来,他对目前的形势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我虽是质子,在这北燕皇城中也寸步难行,在离国时人人恨不得诛之的存在,到了这北燕倒是多了些喘息时间。”
“当年白家的灭门惨案,你仍历历在目吧。”
男人猛地抬头看向他,少年目光深邃,眸中带着几分危险的阴冷。
他宛如隐藏在暗处的野兽只等待着一个机会冲上去狠狠咬死猎物。
少年质子隐藏的确实深,这几天相处连他都骗了过去。
还以为是个平庸的无能之辈,可看他的眼神似乎并不是如此。
一通盘问下来白术对面前的少年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他话语一针见血,逻辑思维缜密,条条入微。
少年质子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要说不恨离家皇室是不可能的,他的家人都死在那场灾祸中,这些都是拜离帝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