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一直明白自己对不起林沁,身在皇室他身不由己,中宫之位悬留已久也没有再立皇后。
这是他最后唯一能做的。
林沁总是笑着打趣他说,若是她哪一日不在了,也不能另娶她人为妻。
她似乎格外在意正妻之位,她说,不论自己有多少妃嫔,也不能立她人为妻。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是皇帝了。
她说的是妻,而不是皇后。
林沁怀着挽挽的时候,她也曾经说过,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开心快乐就好,不求其他的。
若是个男孩儿,就不要让他卷入权势的深渊,若是个女孩儿,她只希望孩子平安,幸福,快乐。
他总是自负,自认为在他的掌控下没有做不到的事。
那时他还取笑了林沁,生在皇家的孩子有哪个过得不好的?更何况那是他和林沁的孩子,他的孩子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大。
现在人上了年纪,许多事力不从心,他开始担忧孩子们的未来。
特别是公仪挽,这是他最小的孩子,她还什么都不懂,如果出了事他到了九泉之下也会愧对林沁。
“父皇?”
少女的轻唤唤回了他的思绪。
男人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悲伤笑道:“没什么,到了公主府如果缺什么再跟父皇说,想父皇了便直接进宫,你两个皇兄都在公主府附近,让林嬷嬷带你去熟悉熟悉,对了……”
少女疑惑地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父皇,儿臣知道了,这些话您都说过好几遍了。您今日怎么有点奇怪?”
男人明明很不喜欢唠叨,今天怎么像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
难道是因为她要搬走了才说这么多?有这么舍不得吗?她又不是不能进宫。
“无忧殿给你留着,不想住公主府就留在宫中住也是可以的。”
公仪挽点了点头,“儿臣知道。”
强忍着心中不舍,他送走了公仪挽。
马车渐行渐远,男人有些失落地垂下头,身后跟了一大堆的人正要送他回宫,他摇了摇手吩咐道:“朕自己走走,不必跟着。”
“殿下,咱已经出了皇宫了。”
琉儿给她剥好了葡萄,笑吟吟递到嘴边。
“是吗?”
公仪挽并没有吃她剥的葡萄,只是挑开窗帘望向外边。
明媚的阳光照进车内,她只看到了满面红墙。
还有……骑在马上的俊美少年。
其实,他当个摆件也是不错的,那张脸是天然的艺术品,看到他的脸总能心情愉悦不少。
少女撑着下颚,手腕的叮当镯随着动作一阵清响,少年也在此时转头。
只见少女眉眼带笑正望着他,眼角下一颗泪痣烨烨生辉。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好看?”
她戏谑调笑的话语带着几分轻快,明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却不得不回答她。
“有,殿下你。”
少女故作诧异的表情多了几分俏皮,她不解地盯着他手边的木箱问道:“你这里面究竟装了什么?骑了马也让你一直带着。”
他抿着唇回道:“珍重之物,自然要随身携带。”
她似乎不得知答案不罢休,将矛头转向了一旁也骑着马沉默的侍卫。
“白术,你说说他里面装了什么?”
男人沉默了一下,这才回答道:“属下……不知。质子殿下不让碰,属下怎会知道。”
他又不是没说过帮他拿,但离澈很珍爱那东西,从不让他碰也不让他擦,夜里时他总是看见少年擦拭那木箱。
“无趣。”
公仪挽无聊地吐槽着两人,放下窗帘转身去抱小白了。
小白刚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奶猫,那时候总需要她看着喂养,现在小白被她们主仆二人养得白白胖胖,她都快要抱不动了。
她痛定思痛,不能再给它喂这么多吃的,不然真抱不动了,太胖对猫来说也不健康。
刘嬷嬷坐在外头听着几人的谈话,笑着道:“殿下好像心情还不错。”
公仪挽抱着猫儿轻笑回她,“那是自然,本宫有自己的府邸了。”
以后她怎么摆烂都没人管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在皇宫里皇帝老爹虽然很忙不经常来看她,但他一来就是各种检查功课询问她近日的状况,比如吃了什么去了哪里,又或者走路不端庄了,免不了被一顿输出。
皇帝老爹对她是不错,但也很严格。
有自己的家才不一样,她可以尽情放纵不需要担惊受怕,她不用担心皇帝老爹突击到访。
现在的她多多少少有点‘叛逆’,不过该请安的她肯定不会落下,免得皇帝老爹念叨她。
“到了公主府,老奴给您做碗桃花羹开开胃?”
“那就劳烦嬷嬷了。”
马车中少女上扬的尾音似乎十分愉快,想想也是,终于有了自己的府邸和封号,小公主天性自由,不喜被拘束,在十五这一年有了府邸,不难想象她脸上的笑容有多好看。
白术像看到鬼一样震惊地看着离澈,他连忙擦了擦眼才发现自己没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