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早就看出离澈城府颇深,在没有清楚这人对公仪挽是什么态度之前她不会轻易选择去相信一个人。
离澈的这一句反问,语气过于平静,这件事无非两个可能,一是他没做过,可按照正常人的反应来说,他首先应该感到愤怒。
二是他冷静到了极点,可以在瞬间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一直紧盯着离澈的脸和眼睛,丝毫不敢错过半分。
少年冷笑一声,淡淡道:“好大的帽子,这顶高帽,离澈不敢认,亦不会认。”
刘嬷嬷只见,少年捧起茶杯饮了一口,轻瞥她一眼,眸中带着丝冷意。
“害她的人我自会处理,有这心思揣测他人,不如多花些时间想想怎么留在她身边更久一些。”
妇人脸上表情一滞,并不是被眼前的少年吓到,而是提前预感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伤害到自己。
“毕竟你年事已高,我若想害,趁你不在她身边时不是更好?”
她咬着银牙,一字一句道:“老奴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殿下!你若敢对殿下有此心思,北燕上上下下的子民都不会放过你!”
不知想到什么,少年兀地一笑,很轻地说了句:“我对她的心思,可不是这个。”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她脑海中闪过许多,联想到离澈总是会暗中偷偷观看公仪挽的这件事,有个念头忽闪而过。
她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先对他道了个歉:“是老奴冒犯了,老奴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事关殿下,老奴不得不以恶意揣测殿下身边所有人。”
又道:“您,与殿下不是一路人。”
少年静默片刻,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刘嬷嬷见他一直不说话,她欲言又止,想了想叹了口气。
“老奴今日多有冒犯,您若是心有不满,老奴愿接受小殿下一切处罚。”
意思是,他可以跟公仪挽告状,她可以受罚,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那老奴告退了。”
刘嬷嬷走后,白术从树后走了出来。
甚少见他这脸色这反应,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那老婆子说了什么?”
“她怀疑我才是那个推她的人。”
少年的话让他一愣,随即笑了出来,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您……”他斟酌着用词,这才笑道:“的确是冤枉。”
“看来,主子你与那老婆子解除误会了,不然她走时不应该是这种表情。”
看着离澈的神色,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走到离澈旁边坐下,饶有兴致道:“不过,看您的表情那老婆子似乎不止说了这些。”
少年摇晃着青瓷杯,“若我与她不是一路人,谁才是?谢林砚那个小白脸吗?”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手中的茶杯却被他生生捏碎,少年修长的手指瞬间被划破,鲜红血液顺着白皙的指节流下,一滴一滴流到了地面。
少年看似在生气,语调却听不见半分怒意。
“主子,说之前还请您恕罪。”
“说。”
“小公主她…是属下见过心思最纯净的人,她是北燕最耀眼的明珠,这世间能配得上她的人 ,只怕寥寥无几。”
“目前看来,您与她的确有些差距。”
他虽然听命于离澈,也被他的谋智所折服,既然离澈要他说,那也只能中肯地评价一下了。
“你对她的评价很高。”
“白术,你跟着我也有不少时间了,我还从未见过你如此高评价一个人。”
白术此时感觉有一把刀悬在他脖子上。
“主子,属下的话,您也不必全听进去。”
而且,他又不一定听。
感情他这是吃醋了,大概是属于猛兽的猎物被人窥视,他不满了。
想到这儿,白术有些想笑。
“主子,您如今打算如何处理那人?距那人回来可就只剩下几日了。”
“寻个时间,剩下的我会亲自动手。”
“明白。”
男人又看着他的手,“那您这伤……?可否需要属下去拿些药?”
离澈应了,转瞬即逝想到什么,又抬手叫住了他。
“不必,我自会处理。”
翌日早晨时,离澈带着未处理的手伤来了公仪挽面前,本想着说让他休息几日不必伺候自己,也好不让琉儿刘嬷嬷俩人寒心,转眼就见到了少年受伤的伤口。
“你这手怎么回事?”
少年将手往后藏了藏,轻描淡写道:“无碍,只是昨日不小心伤到了。”
少女脸色一板,命令他把手伸出来:“躲什么?让本宫瞧瞧。”
她的手握上自己的手背时,有一种冰凉的触感,甚是凉爽。
好像一下子,手心的疼痛消去大半。
少女捧着他的手仔细查看,眼里带了几分担忧。
但不知为何,她抬头的瞬间眼神又变得冷漠了几分。
“你去领些药吧,今日可以不在本宫身旁伺候。”
他有些怔然,似乎很不理解为什么她这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快。
他分明没看错。
其实是她在心里嘀咕了一下,那个声音又冒出来冷嘲热讽的说:“心疼吧?他自己捏碎茶杯弄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