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
公仪羡得知了公仪睿仁的消息,整个人处在震惊中不可自拔。
他没想到去之前好好的一个人,回来时人就没了。
李恒解下战甲头盔,跪在大堂之上,言辞恳切。
“请太子殿下处罚微臣!”
按他的说法,是打仗的时候与人走散,他在北疆那边搜寻了好久都找不到公仪睿仁,所以回来了。
李恒膝边放着的是北疆首领的首级,还往地板上淌着鲜血。
处罚他,他刚立军功,朝堂之上的大臣一定不会同意。
公仪羡秉性本就良善,悲痛之余面上还是维持着太子该有的仪态。
他绝对想不到,公仪睿仁的失踪是面前这位被称为忠良之将后代的李恒做的手笔。
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失踪了。
公仪羡忍着痛苦处理了朝事,夸奖了几句李恒就匆匆下了朝。
对李恒来说,赏赐也许不重要。
在公仪羡走后,李恒作为年轻一辈的楷模,被许多人围在了中央。
他承受着来自许多人的夸赞和艳羡,手上染的是一朝皇子的血。
谢林砚对此无感,他看着那站在日光下许多人,心底有些凉。
他不明白,他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李恒拿的是天家俸禄,听候的是公仪家的调遣,他的父辈还是跟随公仪家打江山的老将,以忠心最为出名。
这次,他却在没找到公仪睿仁尸体的前提下自己一个人回了北燕。
谢林砚觉得,自己与那些人格格不入。
他忽觉身上有点凉,摇摇头退了场。
公仪睿仁出了事,此时最难过的人应该是那两位了。
可他,以什么身份去见她呢?
谢林砚的脚步由一开始的匆忙变得缓慢,提着衣摆的手也落了下来。
他凝心想事时,身后一只手突然拍了拍他肩膀。
谢林砚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父亲走了过来。
“父亲?!”
男人脸上带着看穿一切的神情,笑着问他:“臭小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谢林砚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儿子就是有些不舒服。”
“是心里不舒服?还是看谁不舒服?”
男人戏谑调侃了他,谢林砚却被惊得眼皮一跳:“父亲,儿臣能看谁不舒服?”
男人笑了笑,轻轻地拍着儿子的肩膀,边道:“走,为父许久没与你好好说过话了。”
“你这小子,一有心事就喜欢走得很快,脚步焦急,额头冒汗,心里有什么事啊…都写在了脸上。我是你父亲,我能看不出你在想什么?”
青年脚步一顿,盯着那慢慢拉长的身影,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一眼也能望到父亲的背影了。
明明以前还要抬着头才能看到父亲肩头,现在他比父亲高了。
不,不是。
不是这样的。
是父亲不知何时变矮了,何时变老了。
男人也停下来,回头看他,笑道:“方才,太子殿下还吩咐下去赏赐李大将军,赐封号。”
“父亲……为何突然说起这事?”
男人收声一笑,“没什么,为父只是感觉,这京城就要变天了。”
谢林砚的心再次跳了跳,他确实不太明白父亲这一番话是何意,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公仪羡哪怕到了此刻,也没有忘记李恒的功劳。
可他却……
父亲说的是:李大将军。
这说明,太子殿下已经认可了他大将军的职位,子承父业,又立了功,说得过去。
“你要是有想做的事呢,就尽管放手去做,为父一直在你身后的,砚儿。”
青年皱了皱眉:“父亲,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些话?”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①
男人回首瞥他一眼,冷哼一声笑道:“臭小子,你以为为父不知道你想当公主驸马的事?”
谢林砚一下子红了脸,“父亲!说这些做什么?”
“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为父心里可都明镜似的,想做就去吧!为父会支持你的。”
谢林砚鼻尖一酸,原来他做的那些事情他都清楚,“为什么?您之前不是不看好我与公主吗?”
“臭小子,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若不是谢家唯一的子嗣,老夫这一巴掌绝对要招呼你!”
青年被逗得一笑:“父亲,是儿子的错,做儿子做到我这份上,是我的失职了。”
男人叹气,摇摇头走了。
“父亲,您等等儿子!”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