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法器……世间一切法器皆对其无用,除非是上古圣器。而这世间能作为武器将其毁灭的,唯有天玺剑。”
空气中的沉默持续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
“他……”茗城垂眸嗫嚅,“在万相镜之湖所下的封印,已经压制不住幻境了吧?”
“茗城,这是整个天界之事,不是你一人之事!”
“可是……我是天界的上神啊!”茗城凄笑,“我不能让阳溪一直睡着。”
话音即落,她向玄苍微微俯身过后,踏出大殿,最后一次望尽长空:“那张婚书,陛下帮我废了吧!”
随即堪堪消失在玉清殿门前。
这世间本就没有双全之法。
……
金光旋绕落到苕华城郊外,祈福塔之上。
茗城微微一挥手,撤去这塔上的法咒,令时间流逝恢复成凡间,随后轻身坐到崖边,望向大野泽,再望向当空的一轮弯月。
又是一度秋季,习习微风吹过耳畔,凉爽舒适。她静静感受着不同于往日畏寒的轻松,这一身不尽强盛的修为,即便是百年之前,亦不能匹敌。
只是这极盛之下的孤寂,亦是前所未有。
她正独自神伤之际,手上的金光微微划过,身后一股熟悉的仙气缓缓而至。
胤昭站在她身后几步之处,静默望着她许久,直到月上三竿,祈福塔上一片寒凉,她才在一缕微风中听到他的呼唤:“茗城……”
她没有回应,而是在一阵犹夷后,迅速起身,径直向大殿深处走去。
“别走!”在路过他身边时,那只微凉的手掌拉住她的手腕。他的目光追寻着她的眉眼,眷恋缱绻,“我很想你。”
才不过一日,却令他觉得,比过去这百年还要煎熬。
他手臂用力一收,将不断挣扎的茗城快速揽进怀里,并同往日那般,紧紧靠着她的耳畔与肩颈,恨不能直接将她揉进身体中。
但此刻的她,却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猫,暴躁又警觉,在他怀里不断挣扎扭打,最终竟同火焰一般,爆发出一股强力,将他推去数丈之外。
“胤昭,劝你莫要挑战我的耐心!彼时我能舍生救你,此刻亦能毫不犹豫杀你。”气息平稳过后,她慢慢拉开一抹狭长的冷笑,“你以为你还能安然站在这里是因为什么?若非当日你耗费了过半数的修为保我元神,此刻你早已死在天玺剑下!”
“茗城,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恨我、想杀我,还一直躲着我,那为何……时至今日,你还不解开手上那道追踪之术?这对上神如今这极盛的修为而言,何其容易!”
她转向一旁,没有看他:“放下执念吧!你这般穷追不舍,并非是对我有情,那不过是你对当年未能救回帝女的愧疚罢了!”
胤昭冷哼。
“莫非在你看来,我已经愚蠢到连愧疚和爱都分不清了么?”他向后退去几步,脸上咧开一抹凄然笑意,“茗城,你我已拜过堂,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闻尽一言,茗城狡黠而笑:“可我并未喝下合卺酒……礼尚未成。”
胤昭一怔,当即停下后退的脚步,心头仅剩的那点希望,仿佛被无数支铁锤反复重砸着,最终留下遍地绝望。
“胤昭,你我并未真正成为夫妻。”她悠然望向夜空,“当日我答应与你成婚,不过是无奈之举——那时候我所想的,是要让你活下去,利用喝合卺酒之机骗你将忘川河水一同喝下。况且——”
“婚书已废,你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夫妻!”
胤昭看着她的漠然许久,忽而一阵谑笑,轻轻摇头:“那只是你以为——我们已行过三拜之礼,对我而言,这便够了!”
他继续向后慢慢退步,最终决然展开双臂,背后是自深渊袭来的阵阵狂风。
发丝与长袖在风中呼啸翻腾。
“而且,我不信你已对我……没有半点情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