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蕙哪里知道谢危不是来送别她父亲,他差点就跳河朝她游过来了。
谢危接到姜伯游的信时,脑子就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已一路骑马赶到码头。
谢危尚理不清自己对姜雪蕙的想法,只想着看着她,排除无关的人,慢慢等她再大几岁,等她眼里能看到他。谁知道她竟要离开京城。
当一路赶来,隔着河道,面对面望见她在船上,她第一次对着他绽放的笑容,与他挥手道别。
谢危眼眶竟有些发酸,内心空落落的。他想留下她,可又不知用什么身份和理由能留下她。如同现在望见她在面前,伸手却触不可及。
江边的人有送别亲友后陆续离开。天空飞来几只大雁哀鸣着,似刚从南方归来。可她却要去杭州,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他的侍卫刀琴见谢危的身形摇摇欲坠,赶紧拉住他。这时剑书过来说晚点有一艘中等船只,头一段路同姜尚书他们搭乘的船一样。
谢危毫不犹豫就让剑书去安排。他走到旁边的茶摊上等着。他心情低落,随意找了个茶摊招幌后面坐着,这样能挡着点江风。
茶摊老板见他气度不凡,赶紧给他上茶。他才坐上不久,就有两位等着乘船的中年官员坐在招幌前面。
江边的茶摊要招揽路过的船只,挂出来的招幌做的特别大,两人大的布料足以挡住后面的一张桌子。
两位官员没看到招幌的谢危和刀琴,以为茶摊无人,见老板离的远,便小声谈起了话。
“师兄,你可瞧见了,方才那位可是大师兄和他的大闺女。虽然穿着男装,分明就是位姑娘。”
“师弟,看到了。是她,当年那小姑娘长那么大了。“
“师兄,她小时候就明眸皓齿,长大更是好看。大师兄这些年为了她连酒都很少喝了。”
“哎,能不看紧点吗?师弟,我方才不让你前去同他打招呼,就是怕他闺女看见我们会想起当年的事。”
“啊?难怪了。还是师兄行事稳妥。这些年大师兄的职位远超你我,仍视你我为过命之交,我们确实不该让他为难。”
“是啊。谁能想到大师兄能有今日的造化。都怪那老不修,身为座师,竟然有下作的癖好。
我与他同乡,若我早知他是道貌岸然之辈,能及时提醒大师兄,就不会让那事情发生。时隔多年,每次看到那孩子,我内心仍是有些愧疚。“
”师兄,这哪能怪你。我们当年都是那人座下的弟子,涉世未深,实在想不出此人......哎哎“
“当年我还没成家,见到这么小的女娃浑身是血倒在地上,连做了多日的噩梦。幸亏孩子没事,不然我终生难以心安。”
“师兄,当年你很勇敢了。不惜放弃前程陪着他们兄弟去告御状,才将那人拉下马。”
“师弟你也一样啊。将家里给的唯一的机会拿来救我们,帮着引见了一位老大臣,这才让我们没被那人反咬成功。你的前程也被拖累了。”
“呵呵,大家都没事就好了。那孩子如今健康开朗,这一切就值了。前阵子我家夫人想让我同大师兄闺女提一门亲事,是她娘家伯府嫂子的嫡长子。我在犹豫该不该同他提。”
“师弟,若年纪超过七岁,就不必再提了。以前大师兄就私下同我说过,怕他闺女有心病,宁可考虑年纪比孩子小的,都不要年长太多的。”
“啊,明白了。不提了。师兄你潜心钻研学问,久不出门,大师兄还老问起你的事。”
“惭愧,这些年若非大师兄相邀,我都很少去他府上打扰。那人最初是缠着我去的大师兄家,怪我不够警醒。这些年着实是心头过意不去。”
“师兄,倒也不必如此。当年小姑娘年幼体弱,被打的头破血流还能奋力反抗。大师兄说重金请了武艺师傅教导她,她亦潜心苦学。想来是位坚毅勇敢的姑娘。
大师兄家一直很感激你仗义相助,你别太介怀了。”
“师弟,他们过的好我就心安了。前些日我回乡,听说那人如今重病缠身,瘫痪在床。可见举头三尺有神明,就该他受此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