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一见人醒了,直接把候有全的照片递过去,给?梁威看:“老?爷子,这人你认识吗?”
梁威看了眼手?机里的相片,点了点头。
吕一:“您把您银行卡借给?他了?”
梁威点点头。
吕一:“银行卡不能出借,您怎么借出去了?”
梁威朝护工招招手?,护工把床摇了起来,梁威倚着,喘了口气。
“警察同志,现在是找不到小候了吗?”
小候?你俩还挺熟。
吕一:“你们认识?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梁威:“咱们先不说这个。警察同志,都查到我这儿了,我就想问问那?两个龟孙子是不是都被?候有全带走啦?”
吕一:“你知道的还挺清楚。你和候有全什么关系?”
梁威:“三十多年前吧,我和候有全一起开大车,警察同志,你是不知道,当年我们跑长途,半夜里都不敢合眼,路上偷油的可不少?,我们都是轮换睡觉。”
吕一:“不是老?爷子,我来这儿不是听你忆当年的。”
梁威:“是你没懂我意思!”
他说道:“我和小候是过命的交情,我俩虽然有二十多年没见了,但他求到我头上,我不能不帮他!再说了,我都得胰腺癌了,我还怕这儿,我就怕我死的早了,小候没人帮。”
关朔从病房外走进?来,大声道:“这还能讲兄弟义气?”
陆园紧随其后。
她看到病房里一个脸色青灰的老?人家,看起来状态非常差。
确实?是重?病。
吕一看关朔来了,让位道:“关队。”
梁威:“怎么不讲?二十多年了,小候没找过我,我才知道他这些年过的不好。他这么些年,就为了这一件事求我帮忙,我当然得帮,这样,你觉得不行,你就把我抓进?牢里,反正医院我也待够了。我去牢里等?死好了。”
护工劝道:“您别激动别激动。”
梁威道:“反正活着没什么意思,儿子去国外了不回来了,我去牢里等?死好了。”
油盐不进?。
关朔:“你不怕他完成心事,死在你前面?”
梁威道:“怕什么,他孙子在那?边等?他,再不济,医生说了,我也就能再撑几个月,几个月后,到那?边还是兄弟。”
陆园目瞪口呆。
吕一摸摸鼻子,不说话。
关朔看起来神色不好,偏偏一个重?病患者,你又不能对他进?行审讯,万一人死在局里了,那?真是没法说。
*
走出医院,吕一道:“现在怎么办?”
关朔:“查梁威名下房产,候有全用的身份证都是梁威的,他在学校干活,不可能不用手?机,那?手?机卡应该也是用梁伟身份证办的,照着梁威的身份证查。”
陆园:“可我看梁威刚才那?个话,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看起来不怕我们查。”
关朔:“候有全都把人掳走了,那?两混球可能命都没了,砍个人一分钟都不要?,梁威知道我们来找他,那?就是还没找到候有全,他当然不怕,候有全有的是时间把人砍了。”
关朔想想喊道:“单思博。”
单思博摸了摸头发,只觉得来关队手?底下第一天,就一直在查案子。
刑侦果然高强度。
单思博:“在查了在查了。”
关朔:“找那?种偏远的、人比较少?的地方,不会?是小区,小区人多,候有全是要?杀人,他不会?往那?边去。最好是找那?种带独栋、平房、周围人少?,监控不密集的地方。”
单思博把梁威的房产列出来,排除了其中几个高档小区、高价学区房,最后只剩下三个地方。
他给?关朔看了一眼。
关朔打电话给?局里,四个人哪里找的过来,得叫个支援。
*
关朔把人分成三队,经过排查,最后只剩下茂泽路的一处平房。
据住在附近的民警说道,这边原来叫做车庄,后来划区把它划进?来后,因为太过偏远,周围人群不多,各种设施都没有完善,至于监控就更?没有了。
站在平房外,陆园动动鼻子。
味道不对,血腥味真重?。
关朔把陆园提到最后面。
“你就在这儿站着。”
陆园:“哦。”
她看着关朔带着人持枪踹门冲了进?去。
几秒钟后,身后的特警就一一退了回来,脸色难看,有的还忍不住蹲下来干呕。
关朔还在平房里面,陆园心中其实?早就有了预感。
候有全本来也没打算活着。
她见关朔久久没出来,迈步朝平房走过去。
几个特警不认识她,见人是关朔带着的,以为是刑侦队的新人,也没拦她。
陆园一脚踏进?院子,浓重?的血腥气铺面而来。
院子里很正常。
她穿过院子,走近堂屋,还没走到门槛,就看见血水顺着地上的缝流了出来。
血水堵住了水泥缝,猩红的血色和水泥缝融合在一起。
陆园顿住。
她抬头一看,一只手?臂压在门槛上,露出来的皮肤血淋淋的,但是却看不见身体?。
陆园愣在原地,耳边是单思博蹲在地上干呕的声音。
她只觉得胸口一片浊气,怎么也排解不出来。
陆园努力走近了一步,没有走更?多,因为吕一走出来把她往后拉。
“行了,没什么好看的。”
在吕一挡住之前,陆园看见了一双空荡荡的悬在空中的腿。
那?条裤子她在监控里看过。
是候有全开垃圾车的时候穿的裤子。
陆园嘴角有点干:“人都死了?”
吕一:“都死了。”
“轰隆”一声,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六月暴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