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
十分钟后, 回酒店的车上。
路栀手机里,传出李思怡惊动整个地下车库的爆笑声。
傅言商神态自若地点火:“你朋友看起来很高兴。”
她说:“应该没你高兴。”
“……”
路栀偏头看他,难以置信:“你是变态吗买三百套?”
他置身事外, 目视前方, 好像刚才下单的不是自己:“这东西, 不是每天都要穿?”
“那也不会每天都穿那样的啊!”
“你自己让我买的。”
路栀:“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一些, 良知。”
他挑了下眉:“良知?”
“我不太有那种东西。”
“……”
三百多套内衣和睡裙, 车里根本放不下,留了一些在车上后, 剩下的打包邮寄回家里。
路栀伸手朝后座捞, 随意提起一袋, 想看看随手拿的这件是个什么风格,结果四方的尖角刚放在腿上, 无法自控地嘶了声。
傅言商:“怎么了?”
她伸手轻按,感应着:“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好像有点痛。”
车里大约安静了五秒钟。
傅言商已经反应过来,她还在那儿复盘:“难道是, 撞到哪里了?”
“不是。”
“你怎么否定得那么快?”路栀转头, “你知道?”
……
“我的问题。”他说。
她在这瞬间忽然反应过来,整张脸以一种奇异的方式飞速升温, 早知道就不说了,可是, 可是,也没听过就……会这样啊。
本以为是淤青,可怎么想应该也不至于, 他就只是来回运送……而已, 偏偏现在话题被架起来, 她也不好意思再多戳几下,感应一下那位置究竟是什么情况。
整辆车在高架上走得飞快,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回到酒店停车场时,时间比过去缩短了整整一半。
路栀换好鞋子,刚在沙发上坐下,面前半蹲下一个身影。
他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路栀下意识并拢腿:“干嘛?”
“我看看。”
她把裙摆往下扯,哪怕他什么动作都没继续:“没事啊,过几天自己就会好……”
他手掌托起她腿弯,很少见地皱了下眉,他知道自己没表情时她也会觉得凶,皱眉之类的就更是控制到很少,此刻叹了声,“别闹宝贝,乖点。”
路栀被他喊得头皮发麻,整个脑子烧成一团,她一直以为她已经够小题大做,平时发个烧感个冒都要哭哭啼啼好半天,没想到这人更夸张,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埋到一边枕头里,“我不要,太羞耻了。”
空气安静了会儿,膝盖上的裙子被掀开一半,叠在上方,他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托着膝盖窝往上抬,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视线有如实质,一层一层地覆盖在皮肤上。
“有点红,肿了一点点。”他说,“还有没有别的?”
“我都说没事了……”
怕他等下又大张旗鼓地买一堆药回来,她忙道:“我包里有一支急救膏,什么都能涂的,如果你实在想抹点什么,拿那个就好,我平时也用。”
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真的会当真。
软绵绵的药膏被挤到指尖,绕着腿上那块小小的红肿打圈按摩,指腹的摩挲加剧酥栗感,更恐怖的是还有两边。
路栀压在抱枕上的脖颈像寸无暇的白玉,在灯光下轻微地发着抖。
“痒。”她说。
他安抚:“一会就好。”
“我能自己涂,”她身残志坚地说,“你让我来。”
“你看不到。”
……
她顺着这句话回忆了一下,他当时是从后面……
所以位置,她还的确……很难看到。
终于等到结束,她整条发僵的腿这才拥有少许知觉,听到他放下药膏说:“明天再看看,不行的话去医院。”
路栀大骇:“谁会因为这种事去医院啊???”
“……”
“不用去?”
路栀撇撇嘴:“哪有人这点小事还要去医院跑一趟的,你起来,我要去洗澡。”
没有一回酒店就洗澡是个不明智的决定,因为她洗完澡又被抹了一次药。
睡前他难得没有敲工作,一反常态地先躺下,枕着手臂,但没有睡。
路栀被子拉到一半,看他半晌,怀疑道:“你在干嘛?不会是在自责吧?”
傅言商偏头看她:“我下次会轻一点。”
……
这次就这次,怎么又扯到下次了。
路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脱口而出道:“那你这个心理素质玩不了sm,这才哪到哪。”
沉寂许久的气氛终于被她敲出一个破口,她听到很低的一声笑。
“你能玩?”
“我也不行,”她认真地说,“我会笑场。”
“……”
*
傅言商醒时怀里正冒着热气。
她睡觉不老实,翻个身就窝进他怀里,浑然不觉地睡得香甜,侧着脸,碎发落在颊侧,呼吸起伏。
不过几秒,她又磨蹭着靠得更近,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他颇有些意外地抬了抬手,落下时正好搭在她腰上。
宽大的罩衫,极细的腰,薄薄一掌地抵着他手心,怎么会这么瘦,应该监督她再多吃一点。
路栀十多分钟后才醒。
腰间极痒,下摆被人撩开,手指作乱的瞬间她睁眼,下意识往前蹭,又被他握了满手,反应几秒后才去抓他手腕,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听到他道貌岸然地说:“十一点了。”
“十一点了,”她理直气壮地问,“你为什么还没起床?”
他声音仍旧慢条斯理:“我过生日,不能睡个懒觉?”
她气焰无端降下去三分,懵懵问:“你今天生日?怎么昨天没说?”
“我以为你知道,”他说,“毕竟昨天给了我三百套购物权。”
“……”
“谁生日送人家那个,”就没制止他,她竭力忍住细碎的音节,尽量平稳道,“都没见过你睡懒觉。”
“谁知道,以前也不睡。”
被他抱到身上裹了好一阵,她借不住力,更深地沉下去,无法自控地往他唇中送,他吸吮得用力,清晨的珍珠奶茶是什么味道,大概没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路栀在浴室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顺便洗了个头,擦着头发问他:“那你今天有什么活动?”
他正在打领带,闻言抬了抬头:“要谈个合同,我一般不过生日。”
他问:“你想过?”
她摇了摇头,重新朝浴室走,铝合金包裹的吹风机更显冰凉,她说:“你们可能天生是不爱过这些吧,你都不过我过干嘛,我今天也有事要忙的。”
就说啊,他从苏城赶过来肯定也只是为了出差,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她在桌前坐下,昨晚前台送来一份快递,是游戏和方糖联名甜品会赠送的周边,每款都至少打样了五种,送来给她决定。
她低头拆着样品,忽然有阴影覆下,傅言商侧身过来,贴她还在发热的脸颊:“生气了?”
“没有啊。”她说,“我有什么好气的。”
“我不知道你想过,所以答应他们谈个合作。你要不喜欢,也可以取消。”
路栀依然低头拆塑封:“你的生日我那么想过干嘛。”
他没再说话,她以为这个话题揭过去,没想到再响起声音时,已经是他在打电话。
何诏的声音出现在那头,他习以为常道:“下午和晚上的会都取消。”
路栀忽然转头,捂着他听筒,眼睛也睁大几分:“你取消干嘛?”
傅言商反手摁住她的,徐徐道,“路栀,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不高兴没必要装高兴,为什么你觉得我不会迁就你?”
……
一番话把她噎得没了话头,她想起之前李思怡还跟她闲聊,说现在没人栽树都想乘凉,要谈就要谈被前任调教好的男朋友,听得懂正反话、知道要送花、把人惹生气了不会说“好吧那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哦”,知道哄人要铆足劲儿从晚上哄到早上,情绪不能过夜,要教好一个人实在太难了。然后他带着你教的那些去爱别人。
她那时候没想过,从出生开始就可以称得上众星捧月,都是别人看他脸色的傅言商,有天会对她说出「察言观色」四个字。
于是那点情绪也跟着散了些,她说:“我不是一定要过,我就是觉得,你过生日,起码也要留一顿饭的时间,和家里面的人吃吧?”
他的确在认真听,闻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所以会议可以取消,也不是非开不可,我会重新让飞机送他们回去。”
这句话让她顿了顿:“他们是特意为你飞过来开会吗?”
“差不多,何诏今早才问我的,我说可以。”
原来是今早才定的要开会……
她噢了声,情绪反应在脸上其实很明显,漂亮的眉眼又重新舒展开:“那你就不要放人家鸽子了,不然显得我像个狐狸精。”
“那这样,会挪到下午,我晚上回来陪你,”顿了顿,他改口,“你陪我过生日,好么?”
她点点头。
事情在他手上解决得好快,情绪还没来得及发酵,已经被妥帖展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