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时装周回来,俞笙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下属整理周亦承的资料。
税务方面、公益方面、私生活方面。
去年在秦星羽伤重住院的那段日子里,他便已经派人调查过了,证据十足,只待一个时机一件件、一桩桩地揭露出来。
午后的暖阳,倾洒在都市车水马龙的广场,j.y集团二楼的健身区域,俞笙和景小延在打台球。俞笙是个台球高手,平日里也经常约着兄弟们一块玩,一点也不嫌弃景小延这个游戏黑洞。
当然,小俞总不是来专门摸鱼的,摸鱼的同时还接见了他那随时都喜洋洋、乐呵呵的宝藏心腹王秘书。
“去年组合最后一次场地彩排,在场所有安保人员的最新情况,整理发我手机上。”
“是,是,俞总,当日事发时彩排还没开始,导演、伴舞和工作人员也还没到场地,只有在场安保人员和统筹,一共十二人,其中有三人声称看见了,是周亦承与小秦总争执之后,发生肢体碰撞,才出了事的。”
“约一下集团唐律师下周一的时间,走司法程序。”俞笙淡淡地吩咐:
啪的一声,台球案边的景小延一杆没收住,把母球打飞了。
等到那位跟谁都笑脸相迎、半熟不熟的王秘书走后,景小延俯身捡起滚落在地的白球,畅快淋漓地一把拍在台面上:
“要我说,去年就应该走司法程序,这个事要不是周亦承干的,我把脑袋拧下来!”
关于秦星羽去年那场舞台事故,由于事发时并非彩排时间,现场目击证人少、光线暗,像俞笙、安辰这样的重要人物也不在第一现场。
而秦星羽伤后出现明显的精神障碍,对于事发的细节,至今仍旧无法描述清楚,以至于事情过去快一年了,也无法还原现场。
当时粉丝们闹得厉害,对于事故的处理,此前的经纪公司也只是为了收一笔赔款,起诉了舞台安全责任方,打了官司追了责,赔了钱草草了事。
但却欠了所有人一个真相。
俞笙一直在筹备让这个真相重新翻盘,筹备了好几个月了。
“不过,如果我们走法律程序起诉周亦承,那小羽他目前的伤情,以及精神心理状况,就免不了要公之于众,他可能……不想这样吧。”
景小延说话间放下台球杆,半是叹息半是懊恼地,靠着台球案滑坐在地板。
秦星羽那么拼了命地要舞台、要演出、要拍戏的一个人,如今失去语言能力,落下一辈子的后遗症,可能再也无法唱跳、演出、拍戏了。
他怎么可能愿意让别人知道。
尽管那场事故当时舆论四起,如今才不过大半年的功夫,人们几乎已快要淡忘了,以至于谁都觉得那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舞台安全问题,可景小延知道不是那样。
这大半年来,秦星羽完全没办法情绪稳定地描述事情经过。
俞笙神色凝重,瞄准了球杆,快准狠地打了出去。
看着对方的球稳稳落袋,景小延将球杆横放在膝盖上,靠着台球案的桌腿,席地而坐发了会呆,闷闷地叹息:
“不过,你要是把周亦承的那些把柄先放出去……这么一来……俞笙,我们就相当于跟周亦承宣战了啊。”
说出这句话时,景小延那双暖意融融的眸子里,都没了光彩。
“要不然你觉得我是闹着玩?”
俞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反问。
由于在米兰秦星羽气得病了那一场之后,回国这些天来,俞笙的确不再暗戳戳地跟他同框暧昧了,甚至还主动避嫌,总之没再惹他生气。
因为小俞总开始明着跟他约会了。
回国的这些天里,秦星羽的状况依旧时好时坏,跟从前没什么两样,多数时候在家休养,偶尔工作人员带着到小区里逛上一逛,等到基本恢复到一个能出门的状态时,某天下午,俞队长就发来了信息,问晚上能不能出来见面。
秦星羽没多想就答应了,按照以往的经验,俞笙约他见面,除了工作没别的事。尽管他思索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近期有什么新的工作安排。
傍晚时分,俞笙亲自开着自己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来接他。车上没其他人,以至于秦星羽还微微诧异了片刻,自从出现交流障碍以来,很多事情他懒得打字去问,因而便直接上了副驾。
他挺喜欢当下这种状态,比起身边随时随地下属秘书环绕的小俞总,此刻亲自开着车的俞笙,才更像与他一块长大的那个俞队长。
二十分钟后,俞笙开车拐进了一家相对小众的高档私人会所。清幽奢华的建筑,处处透着静谧的浪漫,这里像是约会吃饭的地方,一点也不像工作场所。
秦星羽更觉疑惑了,俞笙很少会带他出来参加什么聚会,或是见什么人。
即便如今娱乐圈和时尚圈的同行们,都认为他秦星羽是俞笙身边的情人,但事实上,俞笙还真就没怎么跟他同框出现在社交场合。
毕竟小俞总喜欢藏着。
十几名穿西装工作人员在车前整齐站成一列,有人带白手套替他们开车门,有人恭敬地引着他们进入大楼,还礼貌地鞠躬问俞总好,显然俞笙是提前预定了的。
进电梯的时候,秦星羽终于还是忍不住,面对面地给俞笙发了个微信。
“你不会是又打算给我下套吧?”
他觉着俞笙铁定是带他来见什么业内前辈,保不准他的身份,又成了小俞总的小情人。
金碧辉煌的大理石电梯里,俞笙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微信,而后抬眸看向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