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4章 44(1 / 2)古代猎户的养家日常首页

◎捡菌子◎

卫大虎等一屋子长辈骂完人, 然后才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朱屠夫不足为惧,包括他身后的马脸衙役,只待冬日里, 朱屠夫带着那外室和私生子上门吃酒,当场把这事儿给戳穿,别说他一个入门赘婿讨不了好,便是朱屠夫这个帮凶,也没啥好下场。”至于是死是活, 全看那家人心有多狠了。

卫大虎就是个粗人,不太爱动脑筋,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报复方法。

不费吹灰之力,不用自己动手,甚至不用自己出面,啥事儿都没沾上,便是那个不知深浅的马六,他都能放心。越是干这行的人, 越是奸诈狡猾, 这种人看似不惜命,其实比谁都怕死,他若真是倒霉至极被抓了甚至供出自己,他也没啥好惧的。

说到底,他把消息透露给那家人,是干了一件大好事儿啊,他们怪谁都怪不到他身上去, 他没问他们要酬金都是顶大度的了, 何况还责怪他?

只要那家人脑子清醒些, 没有出啥岔子, 马脸衙役和朱屠夫就会被当场摁死。

若是那家人不顶事,耳朵软,马脸还有命活着,那他也得先找到马六。马六若是被找出来,并且从他口中知晓是他在从中作梗,卫大虎觉得正好,那家人手软不要他们的命,那就是把他们的命留给了他来收。

他们若寻不到马六,就更好了,他们就永远不知是谁被背后捣鼓作怪。

不用自己动手,能退能守,不但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还能起到报复作用,一举多得。

至于李周两家,一群船上的蚂蚱,朱屠夫这艘船翻了,他们也就蹦跶不起来了。

而且事到如今,这几家人反倒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因为他们,卫大虎去了一趟县里,不但掌握了唯一对他们有些威胁的马脸衙役的把柄,还因此嗅到了世道渐乱的气息。

眼下看来,大嫂这架打得挺值,警醒了几大家子,有心的都赶紧早做打算存些粮以防万一罢。

说完正事,他便起身回家了,媳妇还等着他进山捡菌子呢。

啥都没有陪媳妇捡菌子重要。

“不留下吃个午饭啊?”大舅妈连忙问道。

“不了,桃花还等着我陪她进山捡菌子呢!”卫大虎双眉飞扬,肉眼可见的高兴,与之前沉着脸谈咋收拾朱屠夫和官爷简直就是两个模样。

大舅母笑着摇摇头,看着他的背影,对身旁的男人道:“原还以为长大了,变得沉稳了,行事更周到有章法了。可这咋一提起媳妇,他就还是那个性子?哎,也挺好。”

陈大舅还没说话呢,陈二舅就笑着说:“那瘸子妹夫是不咋地,可儿子却生的好。大虎说的那些你家咋想的,我寻思着,咱没啥见识,就跟着有见识的人走,大外甥不会无故放失,更不会害咱们,我家得偷偷存些粮食了。”

陈大舅沉思片刻,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咱们兄弟二人都一大把岁数了也没去过府城,咱泥腿子没啥见识,那就跟着有见识的人做。”

他扭头看向堂屋里的儿子儿媳,连老闺女三花都没有忽略,叮嘱他们:“大虎说的那些话,咱们自家人晓得就行了,村里人多眼杂,他们那张嘴有多能说,我相信你们都知晓好歹,白的都能说成黑的。咱们家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行事低调些也好,存粮这种话万不可往外说,都把自己的嘴给我管好了!”

陈大石夫妻俩连忙表示知晓了,陈二石夫妻虽未说话,也是连连点头。

三花懵懵懂懂的,见爹看着自己,便跟着点头,小声道:“我啥都不说。”

陈大舅继续道:“至于那李家人,眼下他们家也是一团麻乱,整日闹大笑话,既然那朱屠夫如今也是站在将翻的船头,咱家更用不着怕他们,该咋还咋,不要怂。”骂仗干架都不要怂,在村里住着,邻里之间少不得摩擦碰撞,遇事若只晓得退让,他家就会蹬鼻子上脸,想要不被人看低,你那嘴皮子和拳头都得硬。

至于那个周家,他都懒得说,不在一个村里,只能日后寻到空子,再把这流血砸家的仇给报了!

至于眼下,日子该咋过就继续咋过呗,只待冬日瞧热闹便好。

剩下的便是存粮,嗯,家中得把这事儿放在心上,齐心协力往家中搂粮食,能搂多少搂多少,若啥也没发生,那也没啥,大不了家中日日吃陈粮呗,有的吃都不错了,难道还嫌弃啊?

那指定不能。

卫大虎回到家时,桃花已经把衣裳洗完了,外头还飘着濛濛细雨,她把衣裳搭在屋檐下的柴垛上,这般等天彻底晴朗下来,便能拿去院子里晾晒。

见他回来,她便迫不及待拿了个小背篓,都没叫他进院子,拉着他便去了后头那座山。

雨后的山里空气清新,呼吸都有一股凉凉的感觉,桃花穿的是草鞋,被卫大虎好一通说,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他还振振有词:“女子家不能受凉,不然来月事小腹会疼。”

雨后的山路更加难行,桃花杵着棍以防滑倒,可没他那般轻松,又听他张嘴便是月事和小腹,全是女子家的私房话,她耳朵红通通的,也不知是走山路热的,还是因为他的话:“你咋什么都知晓,连女子家的那、那个也懂。”

卫大虎走在她后头,见她行得艰难,便伸手扶着她后背:“这有啥不晓得的,我都成亲了,我媳妇来月事我咋能不知道?”来月事就是没怀上,没来月事就要仔细是不是肚子里有了,他咋能不晓得这个,难道真和那莽撞小子似的,媳妇来没来月事都不知晓,干了那事儿把娃给弄没了可咋整。

他媳妇来没来的月事,他比她还紧张呢。

桃花走得累了,杵着棍停下来歇息,顺便回头瞪他。

这人咋每次一进山,不是行事大胆豪放,便是嘴里口吐黄言,啥事都干,啥话都说,不像话!

“你瞪我干啥?”卫大虎觉得自己很无辜,他是在关心媳妇。

可他媳妇不想要他的这番关心,她擦了擦额头细汗,在家中还觉得有些冷,一进山便觉得热,爬坡上坎的,又累又热。好在是,辛苦是有回报的,桃花眼尖地在一处湿漉漉的松针堆里看见了熟悉的菌子。

她眼睛一亮,忙跑过去,蹲下扒拉开上头的松针和树叶,小心翼翼握着菌子根部拔起来,笑着举给卫大虎看:“看,是鸡枞菌。”

“它咋还和鸡扯上关系了?鸡肉味儿的?”卫大虎站在旁边盯着她手头的菌子瞧,他对菌子不咋熟,他不吃这玩意儿。

“它和鸡没啥关系,就是叫这个名儿。”桃花说。

“没啥关系干啥叫这名儿。”卫大虎嘀咕。

“还有牛肝菌呢,焖饭可好吃了,再加些腊肉粒一道焖,出锅后香的不得了。”

“那找这个牛肝菌,多找些。”卫大虎立马说。

桃花不理他,拿着手头的鸡枞菌,开始在这周围四处找还有没有。

卫大虎把肩头背着的背篓放在地上,他去旁边折了几根带着叶子的树枝,把它们铺在背篓里,桃花见他这般细心,便拿着菌子,等他弄好了,才小心翼翼放进去。

才进山不久便收获鸡枞菌一朵,桃花喜笑颜开,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就好似辛苦赚来的银钱,和在路边白捡的银钱,辛苦赚来的银钱她很珍惜,但随手能捡来的银钱真的会让她更喜悦。

大抵这就是“白得”的心理吧。

如今她连蛇都不怕了,弯着腰四处寻摸,不一会儿便瞧见一朵菌盖微微有些泛黄、大小两朵生在一起的菌子,她走过去剥开落了一地的枝叶,捡起来一看,哇,是鸡油菌,没毒没毒,往背篓里一扔。

她快乐地像只松鼠,在林间四处穿梭,这偌大的山头,就只有她和大虎两个人,这片林子里的菌子都是他们的,没有任何人来抢!

她和卫大虎一左一右,各自寻找自己那片地界,卫大虎没捡过菌子,也认不出有没有毒,见着啥都去捡,啥都往背篓里扔,桃花看见后又给丢出去,告诉他这些有毒不能吃,他记住了,再看到相同的便不再捡。

“桃花,这个有毒吗?”卫大虎拿着一个菌盖是青色的菌子过来问桃花,这颜色他瞧着瘆得慌,跟那发霉的馒头似的,应是有毒吧?

“这是青头菌,可以吃的。”桃花把菌子丢进背篓里,晃眼看到一个被湿泥巴和绿色杂草遮住的菌子,她忙走过去,扒拉开湿泥,见是好大一朵鸡枞菌。

她看了眼四周,干脆起身去旁边折了根粗树枝,用枝头挖撬菌子。

卫大虎见媳妇眼神就没往他身上落一下,满心满眼都是那朵大鸡枞,干脆也走过去,蹲在地上看她挖菌子。

桃花刨了许久,看见菌杆了,她眼睛一亮,伸手过去小心翼翼拔起来。

有她两个手掌那般长的菌杆,她捧着大鸡枞,濛濛细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射在她脸上,那一脸喜悦啊,连阳光都来参与了。

“大虎,继续捡!”桃花双目湛湛,振臂高呼,活泼得像个未出嫁的小姑娘。

“得令。”卫大虎咧嘴乐,媳妇往哪指,他就往哪挖,小夫妻俩简直就跟那掉进米缸的老鼠似的,乐不可支,浑身有使不完得劲儿。

走到一处青松林,夫妻俩瞧见好多菌子,桃花认出是松树伞,顿时笑嘴都合不拢,蹲在地上一手一个地捡。

整整一大背篓,满满当当,收获满满。

桃花都有些后悔背的不是大背篓,若是上次进山摘野梨的那种背篓,他们还能摘不少。眼下却是装不下了,桃花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开心,贪多嚼不烂,若实在惦记,下午再进山便是。

时辰不早了,俩人开始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