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9更新◎
来的人是亡命之徒。
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是徐宁砚。
只不过对峙并没有开始,因为就在徐宁砚下车之后,一辆又一辆车在这原本偏僻的公路上聚集了过来。
车上下来很多人,这场面令六子感到熟悉, 因为让他想到了多年前码头那次的事。
那次的白光比这次更刺眼, 然而那次迎着白光来的, 是他的救世主,余鱼。
而这次迎着白光来的,却是索命的人,是徐宁砚。
徐宁砚后方出现了很多的人, 凶神恶煞,看起来来意不良。
可余鱼脸上的笑容既没有消失,也没有变得更深,她就只是看着那处, 然后对六子说:“他们招呼我们下去,走吧。”
余鱼声音平静得有些古怪, 令六子扶靠在方向盘上的颤栗发抖的手,莫名止住了动静。
“老大。”
他的眉眼被阴影切割成好几个部分,里头闪烁着生死危机下才迸发出来的沉沉的光。
余鱼也望向六子。
余鱼的眼神里装着六子看不懂的东西, 六子想要追逐,但紧跟着被余鱼开门的声音给醒了神。
“不能下去,老大,他们人太多了, 我下去, 你在车上。”
余鱼没回六子, 只说了个单字:“下。”
当这次对峙发生的时候, 徐宁砚是笑着的。
只是这次的笑容, 再没有那次在花园里散步时的胜券在握,而是如同一盘散开来的砂石,看上去有种崩溃的癫狂,从他那凌乱的,被白光一照张牙舞爪的头发,便能看出来。
徐宁砚比余鱼高很多。
余鱼在这一群男人当中看起来矮小又秀气,她身上穿着的宽大的睡衣,没来得及换,整个人看起来清瘦嶙峋,那双眼皮薄薄地朝上睨,看向徐宁砚的时候,似乎带着某种天生的轻视。
“又见面了,砚哥,深夜出来玩,好兴致。”
她声音薄薄的,脸上又挂上了那种和气的笑容。
徐宁砚身后是一群人,还有那吓人的卡车。
而余鱼身后只有六子和一辆孤独的轿车。
可余鱼对他说话的语气,就仿佛在闲庭散步一般。
徐宁砚眼睛盯着余鱼看,如同钩子,要将余鱼身上的某块肉勾起来似的。
“你确实和你爸很像,在这种时候,也要起点调子,不过没用了,余鱼……父债子偿,你说对么?”
他清瘦的手从后腰处摸出什么东西来,六子看到的时候,脸色变了。
是一把黑色的木仓。
他将那木仓抬起来,然后如同把玩着一个玩具似的,用那木仓口,抵住了余鱼的脑袋。
先是抵住了额头,然后他仿佛觉得这不是个好地方,又用那木仓口抵住了余鱼的太阳穴,在余鱼的太阳穴上用力地滑动了两下之后,他的木仓口又朝下移,抵住了余鱼的脖子。
余鱼没动,身体也没有因此而变得僵硬。
这令徐宁砚有些不虞。
“怎么?不怕死?”徐宁砚那张俊朗的面皮上,露出某种嬉笑的表情。
声音冷冷的,就如同这枪口,冰冷而坚硬。
徐宁砚清楚地感受到这皮肉的柔软,又看到枪口在余鱼的眉心、太阳穴、额头,都留下了红痕。
他用了点力而已,徐宁砚在想,若是他真的手指一动,扣下扳机,面前的人会便车怎样一团血雾,这波澜不惊的面容又将如何永远归于沉寂。
六子在旁边,一动也不敢动。
“徐总,您冷静点,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不要拿木仓开玩笑。”
六子浑身冰冷,却还是用尽了理智和徐宁砚打着商量。
换来的只是徐宁砚轻蔑的一瞥。
“你是什么东西?”徐宁砚轻飘飘地问。
六子握紧了拳头,却作出低眉顺眼的样子,什么也没说。
“父债子偿?”
余鱼问徐宁砚。
“你的亲生父亲吸毒出现了幻觉,走到马路中央出了车祸……就凭这点,你说父债子偿么?这和余景天……我爹,有什么关系。”
余鱼说的每一句话,都令六子心惊肉跳。
徐宁砚:“吸毒?哈哈哈哈……若不是余景天抢走了我父亲的东西,我父亲怎么会疯?嗯?我父亲怎么会疯?”
徐宁砚眼睛赤红,像是下一秒便要扣动扳机,可余鱼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这个世界上,弱肉强食,最基本的道理,你徐宁砚现在还不清楚么,你的父亲失败,是因为没人跟他,最后我爹站了出来,成了混混头子,这就叫抢了你父亲的东西?”
“你还是没搞清楚什么是弱肉强食。”余鱼很平静地叙述着,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传递的这种平静,徐宁砚看了觉得暴躁,如同猛兽冲撞。
可余鱼仍旧没停:“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失败者。”